谢宿白
姬玉落竟然停在了客栈门前。
她没有下马,只往里头看了很久,久到掌柜的迎面来问“这位姑娘,可是要留宿”
姬玉落回过神,“不是。”
她说罢离开。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姬玉落就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京都萧条凋敝,狼烟四起,四周是一片迷雾,伸手不见五指。
她隐约看到迷雾之外有个人影,那是谢宿白。
姬玉落上前寻他。
就见谢宿白一席白衣,手提利剑,他衣袍全是血,与苍白的脸色的相称,十分令人心惊。
他转过身,表情依旧温和“落儿。”
姬玉落这才看到他身后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谢宿白的掌心在滴血,他语气平常地说“他们都死了,我也走了。”
说罢,谢宿白就在她面前弯下了腰,抵唇咳嗽起来,额间青筋暴起,手心落下一滩血,然后他起身,步履艰难地往迷雾深处走,头也不回地走,身形愈朦胧,好像要就此消失一样。
姬玉落呆住,姬玉落大脑一片空白,脚底却像是生了根,无法上前,无法拉住他,只能拼命摇头不要,谢宿白,回来
迷雾彻底消散,周遭的场景逐渐清晰,姬玉落声嘶力竭地跪在血泊里,看到那成山的尸堆里一张张脸,直到那具,是霍显
心脏一紧,不等情绪涌上,姬玉落猛地惊醒。
她呼吸急促,瞪着顶部的床梁看,梦里的画面在眼前过了一遍,耳畔回响起临走前楼盼春的话,喉间不免有些苦涩。
已是夜半时候了,静谧的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姬玉落回过神才觉屋里点了灯,有人在。
她撩开床幔一看,就见霍显正把外衣丢在一旁,提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像是刚回,殊不知他已在床边站了有一会儿了。
霍显道“做噩梦了”
姬玉落“嗯”
了声,重重躺了回去,像是被人抽了力气一般,直到丫鬟放好水,霍显进了湢室,听着起起伏伏的水声,她才渐渐从梦里的情绪抽离出来。
她为什么会梦到谢宿白消失不见,大多是受楼盼春那番话的影响,至于为什么会梦到霍显,因为这人白日开诚布公什么都说,唯独没说他和赵庸之间受制于人的羁绊。
“吱呀”
一声,姬玉落趿履起身,径直往湢室去。
湢室被一道屏风一分为二,两边各放一个浴桶,是按照两人不同的身量尺寸做的,此时霍显就在左边的浴桶里,姬玉落靠在门边,隔着屏风看他。
屏风里映出隐隐约约的人影,他舀水的动作停了一下,往这里道“看我沐浴,隔着屏风看怎么得劲儿,过来看”
诚然,霍显是在故意打趣,但姬玉落闻言却是真的动身了,她绕过屏风,径直站在他面前,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一遍。
她倒想看看,什么样的风骨能让人这么不怕死。
霍显倒是有些没反应过来,陡地一怔,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谁料姬玉落摸了摸他的脸,“给不给看”
霍显呼吸一窒,他有时觉得姬玉落才像是在声色场里混了几年的人,摆着这么张冷酷无情的脸,但说出的话直白得耸人听闻,偏偏她自己还不觉得。
他捏住她指尖,声音喑哑“想怎么看”
姬玉落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片刻,忽然抬脚迈进来,“哗啦”
一声,水面一阵荡漾,她蹲坐下来,手压在他微屈起的膝盖,看着霍显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她才有些愉悦。
她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想怎么看怎么看吗”
要死了。
霍显喉结微滚,嗓子有些干涩。
姬玉落的手往上移,最后扶住他的小臂,她低头,一口结结实实地咬在他肩头。
很重。
但很快,痛感消失,伤口处覆上一片柔软,他甚至能感受到濡湿温热的舌尖不经意游走而过。
霍显想,她是故意的。
她每一次都是故意的。
她总是想方设法地让他和她一起疯。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