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身子软的就像是面条一样,口渴的厉害,想要喝水。
他挣扎着爬起来,正好看到土炕的炕头上摆放着一面破旧的小镜子。
而此刻镜子里边的自己身上穿着一件黄的白衬衣,一条奇奇怪怪的裤子。
裤腿左边写着日产尿素,右边写着含氮26%。
尿素裤?
这不是自己知青时候,小雨帮自己做的那一件吗?
当时这玩意儿一般人还穿不上呢!
他浑身一个激灵,再一看,四周的一切都充满了年代感的屋内摆设,一种熟悉感浮现于心头。
而此刻院子里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争吵的声音。
“小雨,你真的决定让他走了?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丢下你一个人算什么个事情?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爹,你小声点,他病了在睡觉呢!你就把大队证明给他开了吧!我想他留下来,可是……我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啊!我不想看他难过!”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小雨,真的是小雨……”
陈言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最终目光定格在了旁边的大红挂历上。
一九七五年,六月初九,宜合婚订婚,祭动土远行!
1975年的那个夏?自己要回城前夕?真的假的?
上一世陈言插队到了丈子头村,成为了一名知青,娶了秦雨柔,可是后来父母帮自己找关系搞了一个病退的名额之后,他为了回城抛弃了妻子,一个人回到了京城。然而,半年之后他却收到了妻子秦雨柔去世的消息!
后半生,他潜心研究医术,开医药,成为了顶尖的富豪,医界圣手,享誉全球,却再也没有那个叫做秦雨柔的女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余生只剩下了自责和内疚。
陈言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弥补这一切了,没想到上天居然给了自己一个弥补一切的机会。
一生全身颤抖着,再也顾不上其他,连爬带滚的冲了出去。
推开破旧的木头门,却身子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可陈言一动不动的往正前方看去。
秦雨柔跪在地上,旁边是自己的老丈人秦贵生一脸愤怒的提着一根白桦木的铁锹把,如果不是秦雨柔拦着的话,此刻恐怕早就冲到屋子里边把陈言的腿给打断了。
“陈言,你怎么起来了?”
秦雨柔听到动静,一抬头却看到陈言泪流满面的趴在地上,顿时吓了一跳。
慌乱的冲过来扶着陈言,神情之中全是关切。
“小雨,你让开!我打断他的腿!这个混账东西!老子花一样的闺女给了你,你居然要抛下他一个人回城?你还是个人吗你?”
旁边的秦贵生则看到陈言之后,怒火燃烧的更加的旺盛了。
“爹!你就少说两句吧,他都这样了,你还要咋啊!”
秦雨柔冲着自己的父亲吼了起来,护在陈言的面前,就像是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一样。
看到自己闺女这样,秦贵生气的背过身子去,到一边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旱烟。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容貌,熟悉的人,近在咫尺!
陈言的心里面有千言万语,可是那种长久以来的内疚和思念夹杂在了一起,却让他根本说不出任何的东西来,脸上只剩下了泪水。
这可把秦雨柔给吓了个够呛!
结婚这么久,她从来没见过自己丈夫这撕心裂肺的样子,想到之前说的他要回城的事情,秦雨柔心中一动,拍打着在自己怀中嚎啕大哭的陈言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我不会让我爹打你的!”
陈言的心中就像是虫子啃咬一样。
我不怕被打!我也该被打!我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