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提了。我老家在余姚,最近一个堂兄过世,我是来奔丧的。谁知一下船就碰上了扒手,钱包被掏了。我两手空空,连吃饭钱都没有,幸好碰上老大你,否则就惨了。”
这番谎话已经讲了很多遍,越来越顺溜越来越像真的,连林永年自己都相信了,可是宋贵来却大笑起来。怎么回事?难道他听出了破绽?
林永年惶惑地望着宋贵来:“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笨、笑你呆,”
宋贵来说:“连自己的钱包都管不住,还是上海来的呢,实在好笑!”
林永年松了口气,也笑了。
机帆船沿着海岸线平稳地航行,浪花轻轻拍打着船舷。此刻正赶上顺风,宋贵来为节省燃油,下令关掉马达,把帆升起来。
林永年关闭了柴油机,震耳的轰鸣声停止了。宋贵来的儿子和几个船员在甲板上忙碌,准备升起船帆。就在这时,忽听得宋贵来在驾驶舱里大叫:“停下!快停下!”
他好像非常紧张,声音都变了。
林永年跑过去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货主也跑来了,问了同样的问题。宋贵来定了定神,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前方有灯光,一定是海盗!”
林永年和货主定睛观察,但什么也没现。货主摇头道:“你神经过敏了,哪有什么灯光!”
宋贵来喊:“肯定有!绝不会错!快跑!”
他不顾货主反对,下令立即调头躲避。
货主急了,吹胡子瞪眼:“不行!躲什么躲!草木皆兵!我不能按期交货,你负责?”
宋贵来反问:“货重要还是命重要?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赶快落帆!启动马达!”
货主气得在甲板上连蹦带跳,嗓子都喊哑了,可是没人理他,在船上宋贵来才是老大。
机帆船原地调头,加逃跑。宋贵来说,他知道附近有一座小岛,可以去那儿躲一躲。
这时候,愤怒的货主忽然安静下来,不吭声了,因为他看见了背后的灯光。不但他看见,船上所有的人全都看见了。宋贵来不愧是老水手,目光比别人更锐利。
货主战战兢兢地问:“现在……现在怎么办?”
宋贵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怎么办?海盗手里有枪,碰上除了跑还能怎么办?”
林永年问:“你说的那座小岛在哪儿?还有多远?”
“应该在左前方五六里的地方!”
宋贵来大叫:“快!把马力开到最大!快去!”
林永年奔进机舱。机帆船全前进,引擎颤抖着,出可怕的轰鸣声,就像一个得了重病的人,随时都会断气。然而,背后的灯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显然海盗的度比他们快得多。
货主朝林永年咆哮:“你他妈还在磨洋工!快跑!快跑啊!”
宋贵来冷冷道:“逼他有屁用,这已经是最快的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