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凛从没见过言欲这样的表情,好似全身的神经脉络都被那眼神绞断了根,不受控制地跟他一起在疼。
言上将其实比想象中要更在意他或者说,更在意这张脸。
言欲感受着他在颈间收紧的力道,垂在身侧的手碰到了人鱼濡湿的纱鳍。
“先去水里。”
言欲勾手启动了机器人的程序,转身将裴松凛扛在肩头。
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鱼尾就被机器人托起,他无奈地被抗了起来,送到了别墅外的水池里。
言欲不敢随意对待这具玻璃花瓶似的身子,走到深及腰处的水域才把少年放了一下,看着他绚丽的纱鳍游绽在水中,才抬手去扣少年的手腕。
“松开。”
“不。”
裴松凛不仅违抗命令,还收紧了力道,半身贴落到言欲跟前,像渴望般与他分寸不离。
估计恢复得差不多了,毕竟已经能反抗指令了。
但即便如此,言欲还是没有暴力撤离,只是别过头错开他的呼吸“不是嫌我身上烟味重吗”
嫌弃又不撒手,这人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不嫌。”
裴松凛感觉好一点了,才缓缓松开,但下巴仍然搁在言欲的肩膀上,“上将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抱一会儿。”
最后那四个字情真意切,全然是可怜兮兮的恳求。
言欲没有办法,只好退到池边,靠在平滑的池璧上,任少年挂了一会儿。
沉默时只有潺潺的水声浮过周围,气氛越让人不自在,言欲脖子梗得有些酸,为了分散注意力便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裴松凛轻敛瞳眸,眼底倒影着清辉的光色“不太清楚,但来到这里就感觉很不舒服。”
这是假话。
裴松凛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命悬一线,是因为他动了坦白的念头,受到了警告。
但言欲会忽然这么问,肯定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什么。
言欲慢慢仰头,看着苍碧的天幕“那可能是因为你的亲族就在这里。”
裴松凛故作讶然“可是试验区不是炸毁了吗”
“没有,她在这里,和其他实验体一起。”
裴松凛终于肯从言上将的颈窝里挪位置,抽回一小点距离看着他“那上将您的意思是,让我去接触她吗”
言欲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谁知道会不会出门就死在路边。
“算了。”
“算了上将您是在心疼我吗”
裴松凛苍白的嘴唇抿出笑意,极近其用,“但是没关系的,我扛得住造,为上将的事业献一份力是应该的,我”
“你是献一份力,还是献一具尸”
言欲眸色沉沉,“你要有这个觉悟,那就松开手,勒着我怪不舒服的。”
裴松凛看着他回避的表情,非但没有后退,还往他怀里埋了些。
“上将,我在晕倒之前,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言欲抵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由自主松了三分力道。
他确实有话要问。
他想问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裴松凛。
言欲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猜测,明明那么多证据罗列在眼前告诉他,裴松凛死了,死了七十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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