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元十五年,我十七岁,已过碧玉之年。
是大辽皇后,膝下有三个子嗣。
和天子江知栩青梅相识,少年相依,如今青年相伴。
与后宫妃嫔们和睦似姊妹,和太妃们相知如母女。
此时江山清明,岁月静好,是多年来最安宁、和顺的一年。
有时候回想来时路,总觉如今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似的。
但却真真切切。
于是这年的元宵节,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都异常热闹。
宫外灯火灿烂,欢声笑语不断。
百姓身着艳丽衣装,手持彩绸或各式各样的灯笼,与家人同聚,与亲友相逢,走上热闹的街市,猜着字谜,舞着飞龙,对诗饮酒,齐放天灯。
孩童们肆意欢闹,笑声清脆而悦耳,容颜天真又烂漫。
许着平常又珍贵的心愿,食着丰盛又美味的佳肴。
宫内亦灯火灿烂,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灯笼,各种精美的宫灯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将整个宫殿映照得如同仙境一般。
宫女们手持精致的彩灯,轻盈地穿梭在宫殿之间,与小吏们忙碌着为大家斟酒、布菜。
御厨们则精心烹制着各种美食,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男子射覆、博?,行监酒令,好生热闹。
女眷谈心、小酌、猜诗词,谈笑逗趣间,也精彩纷呈。
可祯作为孩童,大约是全场最开心的,饭都没吃完,也不顾月惠妃追逐着喂,就寻着她的质子哥哥邱林渡到处跑。
两个小孩子,看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哇哇”
惊奇,说有的形似飞鸟,有的状如游鱼,还抢着猜灯谜。
姜淑仪大约是看不下去了,将跟在两个孩子屁股后面的月惠妃一把拉了回来,摁在席间,说既有宫女们护着,月惠妃就别再瞎操心了。
可月惠妃这天生的娘,即便坐回了席间,眼神依旧不离殿外的两朵小脑袋。
林宜妃又醉了酒,诗性比男子更盛,什么“灯树千关照”
,什么”
月影疑流水”
……
她自入了宫,既不打算争什么圣宠,便毫不遮掩地释放起天性来,饮酒前还好,饮酒后就再不见从前仪态温和的大家闺秀模样,反倒显得更加洒脱了。
但今朝却与前朝不同,大家和睦相识,早已蜕了伪装,都还算肆意的。
除了章贵妃。
这么多年了,她依旧不太合群,与我们在一起时显得格格不入。
她依旧热衷于争宠,不过争得光明正大毫不掩饰,也不耍什么暗搓搓的阴招,且很有韧性。
即便多年来都不得圣宠,甚至根本就近不了江知栩的身,依然越挫越勇,姿态依旧。
我有时候看着,挺为她心疼的。
为此,还曾生出过一些不太妥帖的念头。
那时,我刚生完可知、可念,尚有些焦虑。
大约是因总想着皇后“宜子”
的重任,想着幼时学《礼记》,其中“后之言后也”
的皇室规矩,便恐慌异常。
从前并不觉得,但生子后反倒怕了。
毕竟生子真是鬼门关,我又差点阴阳两隔,实是不敢再闯。
又看章贵妃为夺帝爱如此辛苦,便生出了让江知栩雨露均沾,同宠于她的心思,也好分担一下我“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