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瑜双眼赤红,一言不发。
霍彦知道他倔脾气又犯了,他在金瑜耳边道,“你方才已经知道了吧……你竟敢这般粗暴吼她,他那性格是极护短的,又什么都做得出来,倘被他知道了。”
金瑜还在喘着粗气,神情陡然变换,想起了那双寒凉的眼。
沈长离确实做得出来这种事情,谁敢这样对他的女人,他绝不可能放过。
白茸依旧还站在原地,心里沉甸甸的。
金瑜陡然走到她跟前,朝她道,“对不起,我输了比试,有些急眼了。方才,是我冲动了,不该如此对你。”
她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白茸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却也不想再安慰他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想不通的事情。
她努力真心对待每一个人。
可是,感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说不爱了,就可以不爱了。朋友也是,那日还可以一起愉快地逛花灯,一场比试之后,忽然就可以变脸。
金瑜走了。
云水泛着淡淡的金光,白茸依旧站在原地。
霍彦朝她道,“别在意。”
他原本想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一眼云水间的方向,又放下了手。
瞧着小姑娘明显哭过,还泛红的眼眶,他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歇。”
白茸心中已然平静了不少,她低低嗯了一声,“谢谢你,霍大哥,你真的很温柔。”
温柔……霍彦对这话有些心理阴影了,陡然失笑了。
他思索了片刻,组织斟酌了一下语言,“其实呢,要我说,他这次接受金瑜的挑战根本不是为了楚挽璃,不过是看你和金瑜走太近,心里不爽而已。”
霍彦道,“他这人性子太傲,看不清自己的心,又一意孤行。”
白茸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脸来,“霍大哥,你不用再说了。我那日,已经说过了,既已退婚,我们便确实毫无干系了。”
他早已经不是沈桓玉了,这是曾无数次被证明的事实。着实没必要再给自己徒增烦恼。
甚至包括金瑜也是。每个人,都难免有识人不清的时候,看清了就好。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好人更多一些。
霍彦叹了口气,实在也无法再说什么。
云水间,一道窄长的模糊黑影骤然一闪而过,在水中移动速度极快,路过白茸时,那一道黑影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竟陡然停了一瞬。
……
丹阳峰风景极佳,山腰有一片桃花林,一条清澈小溪从中流淌而过,春日桃花繁茂,开得灼灼。
白茸独自在此处练剑。
她近几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从脑海中扔了出去,每日用修行练气和练剑填满了自己的全部日程,如此下来,心情倒是平静安宁了许多。
宗门大比只有三月了,昨日她晋入了修神期,打算开始闭关,潜心冲刺筑基。
袖里绯给她弄了一本剑谱,说是他在剑魄空间找的,应是它以前的某任主人留下的。
剑谱没有名字,只在扉页上题有潦草的“飞光”
二字,白茸翻了一翻,剑谱描述十分简易,看得出上个主人是个极嫌麻烦的人,只是招式都十分玄奥新颖,白茸照着练了一段时间,觉得收获颇多。
她今天惯常来了桃花林,抬眸却陡然见到,桃花林中多出了一架古琴。
白茸疑惑地咦了一声,之前从未有见到过。
袖里绯道,“看什么看?你莫非还会弹琴?”
白茸点了点头。
她最喜欢的乐器便是古琴,只是离开白府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了。
她以前与沈桓玉有婚约。沈桓玉的父亲沈端官居三品,是当今大胤圣上的心腹,圣眷深隆,京中甚至有隐隐的谣传,说沈端其实原本就是失散的宗亲,与皇室有血脉关系。
不过沈端家中却特殊,人口极为简单,他只得沈桓玉一个独子,且是在四十之后才陡然得的,再未有其他儿女。
白家家教原本严格,她又有这样一桩婚约在身上。因此,上京城里贵女该会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都会。
白茸怔怔的,把剑放在了一边,手指抚上了琴弦,试着调音。
古琴音色极佳。
“……忆归期,数归期。”
“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