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名姝摔在地上,热水掉到地毯上,冒出森森白气。她心惊肉跳,一是真吓着,二是下意识觉得自己闯了祸。
抬头现翟洵没什么反应,反而睨着那只惹祸后,在不远处猫着的白色小狗,不知在想什么。
那张脸完全没有情感,结合早前听闻的狗事件,沈名姝倏地感到毛骨悚然。
“它不是故意的”
她小心翼翼把小狗抱起来,怕它乱跑再惹了翟洵。
她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忌惮的表情那般明显,她明显感觉到翟洵周身的气压冷下来。
翟洵让她过去,沈名姝还没开口,恼怒的声音从旋转的楠木楼梯上传来“谁让你碰它了,还不把它放下”
齐乔一路下楼,身后翟鸿双手护着,怕她摔了“别跑别跑,小心肚子,你慢着点。”
沈名姝已经把狗放下,齐乔过来时还是狠狠把她推开,她把呜呜撒娇的狗抱起来一口一个小宝“不怕不怕,妈妈在呢。”
沈名姝从地上站起身。
“你刚才想干什么”
齐乔质问她的时候,她很确定那目光越过她,看了另一个人,沈名姝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站过去,脱口道“是我”
“爸。”
身旁的翟洵却突然开口“不是问我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沈名姝闻言转过头,看到翟洵唇角弯起来,黑漆漆的眼睛死盯着齐乔怀里的狗,森然开口“这畜生不错。才这么小,应该费不了什么力气”
齐乔脸色已是难看至极,不等翟鸿说,翟洵轻蔑笑了笑“不像上次那畜生,训起来麻烦,脏手。”
他穿着黑色毛衣,同色居家长裤,他个子应当很高,只是曲在轮椅上她没见过,浅内双,黑褐色眼瞳,山根高挺鼻骨流畅,肤色有些病态的白。
白的极致,黑的极致。
整个人都充满极端的阴郁色彩,那双眼睛,盯着谁的时候,压迫感尤为汹涌。
齐乔一脸惨白,不知想起什么,立马就干呕起来。
后来沈名姝才知道,那天被狗吓晕的长辈,就是齐乔。
血肉模糊,就掉在她跟前。
那天晚上,沈名姝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耳边还在一直回想傍晚和钟平的对话。
她询问起今天是不是翟洵生日。
钟平说“是,但他从来不过,他很讨厌这些。”
“为什么”
“他母亲过世后,就没再过了,大翟总,也是难得记得他生日”
没说别的,沈名姝却将这些话想了很久。
她从床上下来,从走廊尾巴往客厅方向去,那儿一如既往有暗淡的光。
她踮起步子走过去,探头看,高高的屋顶,偌大的空间,翟洵和他的轮椅又在落地窗前。
外头亮着几盏灯,外面种着有一棵梨花树和少许茶花。
隐约的白色,不知道吹落的梨花还是雪,应是雪吧,还不到花开的季节呢。
他就悄无声息地坐在那里。
她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也比她大不了几岁。
很多年后的一天,沈名姝看到一句话当你开始觉得一个男人可怜的时候,你就完了。
那年十二月十二的晚上,下了那年南城最大的一场雪。
沈名姝把一小碗鸡蛋清汤面,放到落地窗旁边的矮茶几上。
透亮的玻璃窗里,瓷碗热气升腾,小女孩儿在少年身旁的地毯坐下,她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抬起头,小声说了一句“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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