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陵但笑不语。
当着他的面饮了半盏茶,再慢悠悠地把玩着茶盖,语气轻松地吩咐沈康,“绑了,带回锦衣卫审问。”
钱家四公子一怔,对他的嚣张怒不可恕,抬手指向他,“你敢?!”
“我?怎么不敢了?”
晏长陵示意沈康继续。
钱家四公子被沈康放手擒住,嘴里便没半点客气,“晏长陵你个?狗贼!你这是在公报私仇!你简直无?赖无?耻!”
晏长陵起身,理了理衣袖,走到钱家四公子面前,扬唇同他道:“我?就是无?赖,你头一天知道?当年吃了那?么多亏还不够你长点记性,见了本世子嘴巴放干净点,要不然就绕道走,千万别戳到我?眼珠子……”
“主子。”
周清光忽然出声。
他说话,他打什么岔。
晏长陵抬起脚尖,鞋面抵住钱家四公子的下颚,“我?不仅是无?赖,我?还心眼小,谁要是说我?一句,我?都能记到老,且一定会找个?机会讨回来,我?还心狠手辣,你猜猜我?这双手,沾过?多少人的血?”
“少夫人。”
周清光没法子,又?唤了一声。
晏长陵动作一顿,转过?头,便看到了门外面色微微诧异的小娘子,脑子明显空了一瞬,脚慢慢地收了回来,适才那?副得意劲儿?说收便收,笑着道:“吓唬吓唬你罢了,其实,我?也没杀过?人。”
他一个少将,没杀过人,谁信?但能让他说出这等多余且所有人都?能揭穿的谎言,其中的弦外之音却非凡。
锦衣卫众人齐齐看向门外。
还真是?少夫人。
晏长陵整理了一番衣袖,走了出去。
今晨刚被表白过,心中的那股优越尚存,温和地瞧了一眼小娘子,“你怎么?来了?”
虽然也很?想见?到?她,但他们还是得需要克制一会儿,轻言细语地道:“我正在审案,难免有些粗鲁之处,怕是?会吓着你,你先且去隔壁等我一阵,很?快便……”
白明霁却没听他的话,也没看他,目光望去屋内,突然问:“他就是?钱家四公子?”
晏长陵刚点了头?,便见?跟前的小娘子越过他身?旁,径直走到?了钱四跟前,又同他本人确实了一回,“你是?钱家四公子?”
钱四虽没见?过她,适才听到?那声‘少夫人’便也知道了她的身?份,目光在她面上肆无忌惮地审视了一番,极为轻佻,“我是?又如何,不?是?又……”
话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朵便落在了他脸上。
钱四公子只觉眼前黑了黑,脑袋被扇得偏去一边,火辣辣的痛楚传来,不?由睁大了眼睛,许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可还没等他回神,白明霁又揪住了他头?发,不?顾人还在沈康手里押着,拽住便往外拖。
沈康也没反应过来,这头?还拧着钱四的胳膊,白明霁又拽着他头?发,两处一拉扯,钱四公子疼得眼泪花儿都?冒出来了,惨叫连连,“别拽了,给老子松开……”
沈康松了手,白明霁却没松,拽着四公子的头?发,拖去门外,倒是?同站在门口处的晏长陵打了一声招呼,“先借我一用。”
晏长陵见?识到?了她所谓的‘用’。
人拎到?院子里,小娘子抬脚便踢中钱四公子的膝盖弯,干脆利落,钱四一个狗吃屎,人跪在了地上,与她相比,他适才的那番审问能称得上温柔。
钱家的管家看傻了眼,目光投向晏长陵时,被晏长陵捕捉到?,冲他一莞尔,介绍道:“我夫人。”
管家点头?。
这个他知道。
可这……
怎么?说?也是?钱家的四公子,不?能这般跑上门来揍人啊!
“这……”
管家忙差了一个丫鬟,去知会大夫人。
白明霁倒也不?怕人看到?,揪来了白星南,让他站在自己?身?旁看着,再一脚踩在正要起身?的钱四公子肩膀上,同他算起了帐,“往日你欺我白家公子,奈何没留下证据,我不?方便与你钱四公子讨,但今日,你打了白星南哪儿,我就得打你哪儿。”
话毕,走去墙角拿扫帚。
钱家四公子被她扯住头?发,挣扎了一路,整块头?皮要掉了一般,又痛又麻,银冠也歪了,发丝散落下来,见?她终于松开,一面忙着起身?,一面羞愤不?已,看到?跟前的白星南时,大抵知道了是?何原因。
在钱家甭管他是?什么?地位,但只要出去了,仗着钱家的名声势利,钱四欺负人欺负习惯了,即便此时吃了亏,也还是?不?愿意认错,对着白星南‘呸’了一声,“窝囊废,果?然还是?找女……”
白明霁没让他把话说?完,看了一眼白星南受伤的位置,手里的扫帚杆子对准他的一侧脖子,一记狠狠落下。
疼痛钻心,冲上脑子,惨叫声喊都?喊不?出来,钱四咬牙扑上去还击,白明霁根本没给他机会近身?,扫帚如同长枪,白星南伤了哪里,她便打在哪儿。
钱四只顾得上抱脑袋嚎叫。
看到?大夫人的人赶过来,白明霁方才停下,对着钱家人道:“今日你们都?看见?了,人是?我白家大娘子打的,我不?怕担责,你们谁有意见?,大可来找,我白明霁随时奉陪,但你钱家想要仗着权势欺辱我白家。”
回头?看向在地上打滚的钱四,淡淡地道:“他就是?下场。”
强势也罢,蛮横也罢,她无所谓,扔了手中的扫帚,撂下一句,“我见?一个打一个,我不?死,便是?你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