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鳞表面上松了口气,心底却猛地一沉,因为他注意到裘良的称呼还有态度,“想这么多干什么?光是龙首宫和大明宫,就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头痛不已,更别说更远的将来,还不如先看看风向呢!”
“太上皇一代人杰,想不到竟会——”
裘良苦笑着摇摇头,“忘了说,皇后娘娘的父亲王掌院名传天下,乃是有数的在世大儒,当初太上皇尚未荣养之时,他就是钦封的太子太傅,为人正直,堪称刚正不阿,即使有。。。。。。之事,他的地位也没有多少动摇。”
裘良没再说话,望着紫禁城沉默不语,半晌才突然上车走人。
谢鳞的表情却已经变了。
这个世界的武勋最终败的很惨,可能“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
十二侯原本是义忠亲王铁杆儿,事发后整体败落,一半儿家族干脆变成空桶子,剩下的也问题多多。
四王八公虽说没有明确站队表态,但那时贾代善尚在,而且是武勋公认的领头人,有些时候所谓的“不站队”
,本身就是在站队。
裘良刚才谈起义忠亲王的称呼和态度。
安泰帝现有两子,而且已经显现出夺嫡冲突。
皇后娘娘的出身,以及裘良谈起她和皇子时的态度。
吴贵妃姐妹的出身,还有裘良谈起“立储立贤”
时的表情。
现如今的朝堂,总体上文贵武贱,武勋话语权不多,以后估计也不会有太明显的变化,但元春破天荒封妃。
贾家表面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偏偏没弄到任何实际好处,唯一“升官”
的贾政还是从实权工部主事升到工部员外郎(享受郎中待遇的空衔)。
();() 不久之后,武勋完蛋,只剩下少数特例,比如北静王府。
谢鳞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之处。
皇宫,御书房。
“爱妃辛苦。”
安泰帝很随意的接过参汤,毫不犹豫的抿了一口,“这么晚了,朕原准备不再打扰你们,就在这里安歇,刚才连夜宵都让大伴安排御膳房准备,想不到你们俩又过来,让朕如何安心。”
“陛下龙体保重,我们姐妹才能安心。”
吴贵妃温柔一笑,不着痕迹的扫了戴权一眼,直到他默默退出御书房才主动靠进安泰帝怀中,“正所谓‘夫为妻纲’,臣妾所想不多,惟愿陛下龙体康健,愿徇儿平安喜乐。”
“有朕在此,谁还能动了徇儿?”
安泰帝表情一肃,轻轻揽住吴贵妃,“爱妃尽管放心,你我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何来如此多的担忧?朕记得今日不是休沐,徇儿应该在景仁宫读书吧?怎么样,当值的是哪位先生,徇儿课业如何?”
“今日乃是王掌院亲自授课,说起来臣妾还要向陛下请罪,妹妹因为不放心徇儿,就偷偷前往景仁宫,躲在内间一起听课。”
吴贵妃真的挣开安泰帝怀抱,轻轻跪在地上,“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乃是本朝铁律。。。。。。”
“哪里话?她又不是过问政务,仅仅听了一场授课而已。”
安泰帝笑着扶起吴贵妃,又将一直没说话的吴嫔揽入怀中问道,“怎么样,徇儿能跟上吗?”
“回陛下,王掌院不愧是天下大儒,今日授课深入浅出,连我这内院之人都能听得明白。”
吴嫔面露仰慕之色,随即语气变得充满担心,“只是,徇儿到底年幼,听课颇为吃力;我还看到大皇子也在课上,看起来倒是不见难色。”
“衍儿毕竟家学渊源,又有梓潼从小教导,些许优势不值一提。”
不知道为什么,安泰帝的语气似乎寡淡不少,“好了,两位爱妃不要担心,王掌院乃朕之岳父,还能教不好几个皮猴子?伱们有空想三想四,还不如想想过年安排。”
“陛下说笑了,此事自有皇后姐姐头疼,臣妾何必多事?”
吴贵妃甜甜一笑,转身亲手端起尚未喝完的参汤举到安泰帝面前,“陛下,汤快凉了,还是趁热喝了吧。”
“爱妃有心了。”
安泰帝接过参汤,试了试温度合适,干脆的一仰脖喝光,这才走到书桌前坐下,“也罢了,难为两位爱妃亲自过来,朕稍作收拾就随你们去永寿宫,横竖明日不是大朝会,不用早起去大明门坐着。”
“多谢陛下,臣妾还担心会耽误朝政呢!”
吴贵妃面露欢愉之色,轻轻走到安泰帝左侧吐气如兰,开始帮忙整理杂乱的奏折,又向妹妹使个眼色,“若是朝政繁忙,臣妾自然甘愿为陛下做個红袖添香。”
“爱妃有心了!”
安泰帝面露满意之色,继续批改奏折。
吴嫔不发一言,默契的走到右侧,开始熟练的低头磨墨。
御书房外,戴权默默听着房内的对话,眉头越皱越紧。
半晌,他向大殿方向摆摆手,立刻有一个小太监从阴影里站出来,向他躬身一礼后无声出殿,直奔后面的凤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