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听闻,昭都大水,半座羽阳宫都泡在了水里,”
大司卜的声音,如在砂砾中打磨过般嘶哑难听,“陛下您说,羽阳宫建成已三百年有余,为什么过去,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说完抬起眼皮,向座屏看去。
江玉珣也暗戳戳用余光,偷瞄起了应长川。
别的皇帝遇到这件事,一定诚惶诚恐。
也不知道应长川,会怎么想?
座席之上,应长川一边翻阅奏章,一边随口道:“天道无常,巧合罢了。”
看样子,完全没有将大司卜的恐吓、暗示,放在心上。
巧合?
不愧是你,大周第一唯物主义斗士!
江玉珣忍不住憋笑。
坐在司卜背后的巫觋,则面面相觑。
沉默片刻,终于有人忍不住伏跪在地,说明来意:“吾等以为,这一切都源于‘殉祭’。”
另一人应和道:“陛下登基后,从未大祭玄天!近日之事,就是上天的惩戒,再不补救,恐怕会酿成大祸。”
“望陛下为万民着想,绝不可再一意孤行!”
话说到这里,已隐含威胁之意。
“哦?”
应长川终于放下奏章,“那聆天台以为,应当如何?”
大司卜冷嗤一声,坐直了身,轻飘飘答道:“寻男、女,各三百人牲,择日祭于聆天台。”
近日天气异常,不止民间暗流涌动。
聆天台更是按捺不住,想借天灾重新崛起。
这一点,史书有过记载。
但亲耳听到,却是不同的感受。
……六百条人命,说杀就杀?
大司卜的话,如一盆冷水向江玉珣泼来。
方才的激动与兴奋,瞬间荡然无存,心底更是一阵阵发起了寒。
江玉珣狠狠咬牙,在心中骂了起来。
寻什么寻。
死老头,有本事自己当人牲啊!
愤慨中,江玉珣没有注意到,大司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过了一阵,突然疑惑:“……这是什么怪声?”
同时皱眉,看向座屏。
怪声?
哪里有?
少年下意识抬头寻找,却见应长川与一旁的玄印监,竟齐齐向自己看来。
“爱卿有何话要讲?”
江玉珣:“……”
那死老头说的,原来是我咬牙的声音啊。
年纪挺大,耳朵倒是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