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樣子,我會懷疑是上次的治療起了反效果。」
6斐:「沒有,說出來以後,雖然沒感覺好一些,但也沒有變差。」
王大夫:「……那你現在是,自然而然的惡化了?」
6斐:「也沒有,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只是平時偽裝的比較好,現在,算是本性暴露了。」
王大夫:「…………」
罷了,不要跟一個病人計較。人病了,總是會對自己的認知出現一些障礙。
「那你覺得,是什麼讓你的本性,突然就暴露出來了?」
6斐:「他們要翻拍我演的這個劇本了。」
王大夫心裡暗自點頭,太好了,那他一定要去看映。
「你不喜歡他們翻拍嗎?」
6斐:「不喜歡,翻拍的劇本比我當初演的那個更長,它讓我看到了原先劇本里沒有的東西。」
「是什麼?」
6斐:「是我的角色,犯下的最大的錯。」
王大夫在心裡嘆息,6斐還真是什麼事情都要當成自己的責任,不知道這回又是誰死了。
他問:「你的角色做了什麼?」
6斐:「他拋棄了一個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告訴我,這些都不是他的錯,小孩死了,是柳若蝶的錯,父親死了,是那些鬧事走狗的錯,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我知道。」
王大夫愣了一下。
「我好歹也活了二十多年,什麼是因什麼是果我清楚的很,只是人就是這樣,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就總會一遍一遍的去回想,假如我沒有如何如何,又是什麼樣的結果;只有人擁有現在、未來、和過去的概念,而這也是套在人脖子上的、絕對去不掉的枷鎖。」
王大夫:「……」
壞事了,病人怎麼突然充滿智慧了。
6斐的語加快:「我知道小孩不是我害死的,但我希望是,我也知道我爹不是被我氣死的,但如果真是被我氣死的,我會覺得更輕鬆。那樣的話,至少我能找到發泄的對象,我能毫無壓力的憎恨我自己,而不是憎恨那個時代,痛恨那些看得見、卻永遠都摸不著的時代大山。」
王大夫注意到,他不再用第三人稱的代指了。
「他們不是那個時代的個例,在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是不幸的,柳若蝶不幸,那些走狗也不幸,恨一個人,總比恨一個時代要好吧,恨時代就是恨天,恨自己生不逢時,可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就算恨了,又有什麼用,只不過最後感慨一聲,太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