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陛下离宫的起因便是穆桑榆先随太皇太后去往上和园避暑,黎谨修身为国君竟追随一个嫔妃而去,此事还在前朝后宫引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今日太皇太后与陛下都回来了,那位始作俑者却倒不见了。
难道,传言竟是真的?
穆贵妃快死了?
梁妃此言落地,黎谨修脸上神色一紧,目光空空洞洞的落在一旁,不一言。
蒋太皇太后倒是一副惆怅哀伤的模样,半晌轻叹了口气,强打了精神微笑道,“贵妃身子抱恙,不宜往来奔波,故而哀家与陛下将她留在上河园养病了。”
太皇太后此言一出,堂上顿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纭。
任淑仪眉宇轻轻一皱,没有言语。
梁成碧眼眸之中漫过了一丝惊喜,忙道,“臣妾不知贵妃娘娘竟病重至此,当真该死。赶明儿,臣妾必定打人到上河园去向贵妃娘娘请安。臣妾母家上月送进来些上好的老山参与茯苓霜,滋补身子是最好不过的,也都给贵妃娘娘送去。”
蒋太皇太后叹息道,“你能有这份心思,也是你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了。平日里看你们吵吵闹闹,这种时候你倒还惦记着她。”
梁成碧急忙笑道,“太皇太后娘娘哪里话,平日里臣妾与贵妃娘娘不过是鸡毛蒜皮的拌嘴罢了,哪儿有什么隔夜的仇呢。贵妃娘娘那么好的一个人儿,落到这个田地,臣妾也是难过。”
说着,竟拿出帕子擦了一下眼睛。
蒋太皇太后满面颓然,说道,“罢了,你也不必多费心,她此刻也用不上那些东西了,叫人白跑一趟是小事,再打搅了她的清静就不好了。哀家一路车马劳顿,这会儿乏的狠了,想好生歇歇,你们都散了吧。”
说着,摆了摆手。
群妃眼见太皇太后开口逐客,便纷纷起身,告退出去。
待人散后,蒋太皇太后挑了挑眉,复了平常神色,朝黎谨修笑道,“如何,狐狸尾巴可都露出来了。”
黎谨修轻哼了一声,淡淡言道,“心怀鬼胎,简直是丑态毕露。”
他实在没什么耐性在这儿看梁成碧演猴戏,若非太皇太后有言在先,他一早就奔回养心殿了。
蒋太皇太后抿唇一笑,又向身边侍立的藏秀问道,“你在一边瞧着,看出什么没有?”
藏秀低声回道,“林小主先在梁妃耳畔说了些什么,梁妃方才问。梁妃眼中无泪,适才是在干擦。”
说着,微微顿了一下,继而说道,“奴婢还有一事禀告太皇太后娘娘,暗格之中的物件儿没了。”
蒋太皇太后颔微笑,半晌却叹了口气,“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她也算跟随了哀家半辈子,哀家只望她能想通,可终究还是不能。”
黎谨修淡淡言道,“到底是前朝余孽,母后无需自责。父皇昔年没扫清的,朕务必打扫干净。这林家称帝之时,骄奢淫逸,荼毒百姓,及至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才有了父皇揭竿起事,亦才有了我大周朝的基业。这般腐朽的皇室后人,又怎能指望他们能想明白其间道理?他们只会以为,是我6家抢夺了本当属于他们的江山。殊不知,真正将他们的统治掀翻在地的,是这万千子民。”
蒋太皇太后泛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你能明白这些,也不枉了先帝与哀家这些年来的教导。”
话到此处,眼看陛下那心思早不知飞哪儿去了,她便即打住,说道,“行啦,你回养心殿去吧,不用在这儿装样子了。哀家看你屁股早坐不住了,那凳子上有钉子是怎的,挪来挪去的。”
黎谨修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孙儿哪儿有皇祖母说的这般不堪,再陪母后坐一会儿。”
蒋太皇太后抬手朝他背脊上狠拍了一巴掌,笑骂道,“去,别在你娘面前玩这套把戏,老娘还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