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大太监也不理他,只丢下一句,“去了世子自然明白,不是主子相邀,咱家也不会跑这一趟差了。”
穿过几道月洞门、几道垂花门,又转了四五条回廊,方才进了一处小巧院落。
那领头的太监当先一步,上了台阶,掀了竹帘子进去。
少顷,又出来,向众人道,“娘娘吩咐了,请郑三姑娘先进去,世子爷到间壁奉茶歇息。”
卓世权心中不安,又不放心郑芳初,不禁开口道,“不成,我也要跟芳初一起进去。”
那太监腆着肚子,负手道,“世子爷,您可别为难奴才。这是贵妃娘娘的吩咐,谁敢违背?再说,娘娘只是请姑娘进去问话,不会为难了她的。”
两名太监搀扶着郑芳初进得房中,转到明间,向着窗下炕上坐着的贵妃娘娘行礼,“娘娘,人带到了。”
穆桑榆微微颔,说道,“放在那边的椅子上,就退下吧。”
两人遂依言,将郑芳初安置在对过一张枣木圈椅上,躬身退了出去。
穆桑榆看了一旁的阿莫一眼,阿莫会意,上前一碗冰水泼在郑芳初脸上。
郑芳初这方悠悠醒转,她睁开眼眸,定睛望去,只见西窗下坐着一位靓妆华服的丽人,容颜艳丽,气度高华,起先一脸迷茫,但转而醒悟过来,不觉牙关打颤,“贵、贵妃娘娘……”
话出口,她身子一软,几乎要自椅上滑脱下去。
穆桑榆瞧着她,一点儿使人搀扶的意思都没有,满面清冷,半日才道,“既是喜欢地下凉快,那你便在地下趴着也好。”
郑芳初在地下蜷缩着身子,只觉那青石地砖冰冷坚硬,滋味儿委实不大好受,只得攀扶着椅子重新坐了回去。
穆桑榆淡淡言道,“本宫传你过来,你可知为何?”
郑芳初低着头,整个身子瑟缩成一团,抖了半日,才小声道,“臣女不知……”
穆桑榆笑了一声,“不知?你再好好想想,当真是不知么?”
说着,她眸光微冷,朱唇轻轻吐出几个字来,“未婚而与人淫奔,依本朝律例,交官媒卖,不得为人正妻。郑芳初,你也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连礼数二字都不懂么?”
郑芳初魂不附体,她只是个内宅女儿,又从来胆小,几时见过这等场面,何况又是自己无礼被人抓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登时就在地下跪了,哭哭啼啼道,“贵妃娘娘,臣女、臣女是被逼的……臣女本同穆世子定下婚约,又怎会与旁的男子私定终身?只是这位安阳侯世子,打从两年前在雅集上见过臣女一面,便对臣女纠缠不休。臣女早已跟他明说了臣女已有婚约,但奈何这卓世子不依不饶。今日,臣女伴着母亲在园中散步,母亲走开净手,他便将臣女掳到道边。若非娘娘手下太监及时赶到,臣女还不知会被他如何……”
穆桑榆一字不,只含笑静听,任凭她说完。
穆桑榆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此说来,你竟是个贞淑的女子,一切都是那安阳侯世子的过错?”
郑芳初忙不迭连连点头,心中默念着,世权哥哥,对不住了。
被贵妃娘娘抓了个当场,你我也只好是有缘无分。
你是个男子,这些事于你而言不算什么,不过白落个风流名声。
我不成,我不能白白葬送在这一场里。
安国公府还等着我去重振家业,我……我还是要嫁给的穆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