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些家长里短,但宋温凉听着听着几乎有些入迷了。
到了最后她弯起自己月牙般的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众人便又哄然笑了笑。
——实是这些年在找不到这样实诚可人的小姑娘了。
旁边一头上包着青头巾的女子道:“他自己常在外面做事,糊涂惯了,要是犯起牛脾气来你别理他!来找嫂子我,我和你哥替你出气。”
宋温凉毫不客气地叫了声嫂子。
她在这一堆同样诚实的、可靠的人堆中简直如鱼得水,连因受内伤而变得愁闷的面容也重新鲜活起来。
辜无眠在这小山村中的小院比不得繁芜城的院落,甚至连周南那里的村落都比不得。大抵是常有人来打理,所以院内荒草不多,主要都堆在了墙角。
墙是草木泥土混杂垒成的,进了屋内便能深刻地
了解家徒四壁这个成语是怎么来的。
一张山间村民送的木桌,四四方方的木头凳子上的剑痕犹在,没有柜子,只有一个板床。
宋温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安之若素,甚至无师自通地扶着辜无眠到了床边,道:“你先坐下休息休息。”
有闻声而来的小孩从吱吱呀呀的窗户里套头往里面看,同宋温凉对视一眼,‘呀’地叫了一声,跑了。
家徒四壁的屋子里,不知道是谁拿来了一床棉被,随即茶壶、茶叶、点心……很快便将这可怜的屋子填了些温情的东西。
说话间有人给宋温凉塞了点心,扯着她坐下道:“莫理他,他最会偷懒,你吃,怎么称呼啊大根他媳妇……”
宋温凉坐的板板正正,眼睛却亮,道:“我叫宋……暖。”
“好听的名字,你看起来就是一个读书人家的姑娘。”
宋温凉道:“算是吧,我是跟着我师父习的字。”
同这群人说话,即便是不通世事时的宋温凉亦对他们的情绪一目了然,更遑论现在的她。因而她觉得很新奇。
她们这边聊着,辜无眠被老婆婆拽了出去,他依靠在墙上,掩唇咳嗽了一声,耳边的法器在光的折射下曜曜生辉,头几缕垂了下来,他的眸子亦垂着,看向地上的一株小草。
老婆婆见他这散漫样子不由得拍了他一下,低声道:“我瞧这姑娘比之大家小姐也不差,你从哪里找来的,跟人说了你的情况了吗?我就说叫你素日里给自己存两个银子,难道要让人家娇滴滴的姑娘陪着你吃苦不成?”
辜无眠没说话,晃晃身子,抬脚踢了踢土,转头的窗子里,宋温凉正煞有其事地唬住了一帮人。
她是有骗子天赋的,他该拜她为师才对……从一开始他便看走了眼,错将狡诈的狼看成了兔子。
‘兔子’回头,估摸着从窗户里看见了他,冲他弯眼笑了笑。
辜无眠撇撇嘴,扭过头来不看她。
老婆婆见状又给了他一巴掌,凡人拍的巴掌是不疼的,更何况是个老人的巴掌,基本跟蚊子咬没什么区别。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老实的。你同我说,这姑娘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还是你拐来的?”
说完她自顾自惊诧道,“不会是哪家小姐同你私奔了吧!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唐家的还是云家的……”
辜无眠这下开口了,道:“确实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他没说完就又挨了好几巴掌。
辜无眠继续道:“……但是她不是之前的那些烦人的家伙,不过……也的的确确是我拐来的,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了,她悔不了了。”
老婆婆被他几个大喘气吊了半天,听见这混账话,顿时拎起自己拐杖要来揍他。
屋内的宋温凉其实已经偷偷竖起自己耳朵听了很久了,手指揪了揪自己的衣服,听到拐杖划破空气的声音,忍不住出声叫道:“之……大根哥!”
辜无眠正愁不知道是躲开还是不躲开,闻言
立刻高高应了一声,窜进了屋子来。
老婆婆在外面气的抬手指了指他。
宋温凉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因为施了法术所以他身上的伤痕都遮掩了,其实是还存在的,骗骗凡人的眼睛罢了。
她抬头冲那老婆婆笑了笑,一副担忧的模样,看的人心生不忍。
众人道:“他们赶了这一路一定累了,让他二人休息休息。”
说罢纷纷往外走去。
老婆婆则对辜无眠恨铁不成般说道:“你好好待人家!”
辜无眠连连点头。
众人走后小院、房间全部静默下来,连跃动的光线也仿佛暗淡了。
宋温凉看到辜无眠起身去了一出墙边扒拉出来了个木盒子,她起身跟过去,刚张口就被塞进嘴里了一颗灵药。
这灵药是辜无眠当初藏的,因为实在不好得,所以他没舍得散给别人,便藏到了此处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