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陈愿简单地说了下情况,祝清和只觉得孩子看着这么可爱,怎么胆子那么大,还敢一个人跑出来。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两人带上她去吃早食,申城跟杭城相近,鱼和海物不缺,祝陈愿点了一份鱼肉馒头,其余两人则点的笋肉和羊肉。
鱼肉用的是江鱼,刺少肉多,正新鲜的时候去骨去皮,剁成肉馅的,皮薄馅多,咬开皮肉,汤汁裹着鱼肉的鲜美直接滑到嘴里。
她一连吃了三个才收手,问还在吃的裴枝月,“你舅舅在哪里,认识路吗”
裴枝月咽下最后一口,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自满地说道:“我舅舅在府衙里头,去过好多次,姐姐我给你们带路。”
她抱着樱桃走在最前面,七拐八拐到了申城府衙门前,只见她老气横秋地上前跟门前小吏说道:“哥哥,麻烦你去里头叫一下林同知出来一下,就说他外甥女来了。”
别看她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可也是有专门的嬷嬷教的,口齿伶俐,自然不在话下。
小吏隐约觉得面熟,帮忙去里面把林同知给叫出来。
林同知林浔出来得很快,他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一路快步走出来,看见门口的裴枝月先是笑,而后紧皱眉头。
沉声问道:“穆穆,你怎么会来这里,跟谁一起来的”
裴枝月下意识瑟缩脖子,抱住林浔的大腿,眼含泪花撒娇,将事情全抖落出来。
“你,你可真是胡闹”
气得林浔都想要打她了,哪家的孩子能这么胆大包天,最后还是没动手,他不奉行棍棒那一套,而是骂了她一顿。
“送你来的人呢”
林浔教训够了,才抬头左右环顾,想要感谢人家一番。
祝陈愿就站在不远处的石柱边上,而刚才去跟船夫交代的祝清和也回来了。
祝清和看到林浔,上前几步惊讶地问:“你是宗政”
“仲文”
林浔面上的震惊不比祝清和的少,下意识声音都提高了很多。
两个人是当年一起在明州求学的同窗,关系很不错,后来祝清和没考上,他又四处为官,也有十来年不曾见过。
没曾想今日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快先进来说话,喝杯茶汤。”
林浔脸上带笑连忙带着他们进到府衙旁边的厅堂里,目光转过祝陈愿,问了一嘴,“这是你家小女”
她顺势行礼。
祝清和点头,“是小女,家里亲戚在杭城成亲,一起过来送嫁的。”
“那可曾婚嫁”
祝清和摇头。
“一晃多少年没见了,孩子都长那么大了,还没婚嫁呀,孩子长得好,确实得好好挑拣一番。”
他像是寒暄,不动声色地说:“仲文,你还不知道吧,这是裴晔的女儿,他还有个儿子,在汴京太学里头呢,你说这真是巧了。”
林浔给他倒茶,感慨这缘分,他们三个在州学里是关系最好的,后来裴晔成了他的妹夫,两人越走越近,可祝清和却落榜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当年你的学识也是出众的,怎么就不考了。”
每每想起这个来,林浔总是叹息。
“你也知道,我这性子不适合仕途,到时候什么事情没考虑到,那就不是连累妻儿这般简单。我在汴京开了间书铺,日子安稳,儿女孝顺,哪来那么多的想法。”
祝清和很豁达,他从来不去想已经过去的事情,多想无益,还不如珍惜眼下平静的生活。
他话锋一转,“你说这是裴晔的女儿他家大儿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呢,最近总去太学那边,也认识了不少学子。”
其实他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想,就是真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大名裴恒昭,小字含章,怎么你认识”
祝清和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怎么不认识他天天往太学里跑,看得不就是裴恒昭。
他呵呵一笑,“真认识,他在太学里出众着呢,时常能听见别人谈论他。看来我们这三个人还真是有缘分呐。”
知道裴恒昭的父亲是裴晔后,他原本还有些摇摆动荡的心却突然安稳下来,裴晔为人谦和且识礼,林颜温柔大方,不是那种会磋磨儿媳的人,家里头简单,没有宅院之争。
越想越觉得合适,看看边上和祝陈愿一起吃糕点的裴枝月,小姑子也活泼可爱,姑嫂关系指定也没问题,心里头十分满意。
不过他也就是这般想想,这件事情急不得。
“含章确实样样都出众,只是有一点不好”
,林浔压低了声音,“心思都扑在读书上,还没定亲呢。家里头急也没法子,他一生下来,他太公就说以后婚事由他自己做主。不过还真不用急,毕竟有时候姻缘自己就送上门了。”
聪明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话说得那么开,林浔现在才真心感慨,缘分可真是妙不可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林浔转而笑着揭过这个话题,“那么多年没见了,你可别急着走,午食在这里吃,我们两个好久不见,得多说几句。何况,你看我家这个穆穆,自个儿偷跑出来,都要去汴京,还要麻烦你们送她去含章那里。”
本来林浔是真的想送她回杭城的,可也知道他妹此时肯定在气头上,又急又怒的,孩子指定得挨一顿打,又要禁足,还不如送她去汴京避避风头,省得两头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