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对面,坐着的乃是衡王霄衡。
刚刚拉着帘幔,他们马车离的不远,自然也是将上官舒下车扶那两女子的身影看在眼中。
霄衡薄唇而启,声音冷然,却是转而开口,借着对方话语,打趣。
“同是盛府公子,不也差别大?”
盛子离笑意一声,不加掩饰。
“我和那盛临风可不是一个娘胎爬出来的,你拿我与他比做什么?这其他家都有自己的亲人陪考。”
“你看看我,出了西丰大营,这姓盛的那两个都走了,还好还有衡王殿下在,要不然,我真是够可怜的。”
他出西丰大营之时,就连盛临风和盛书兰的人影子都没见着。
一袭深蓝锦衣,知道对方念叨,可是心中可是没有在意,霄衡眼皮子都没抬。
“顾南笙,武检司一事,如何了?”
盛子离身子靠近对方,虽是顽劣之色,但是却是把握于心,说起正事也收起玩性。
“放心,三日之内,那封阳城外刺客一事,皇上不会在有疑心,你说你,弄出这般多事,还要我和顾南笙给你擦屁股,哎,可怜我和顾南笙整日跟在你身后为你办事。”
霄衡脸眸微侧:“倒是委屈你了,辛苦你日日到倚翠楼唱戏,摆出这流连美色的模样。”
回正身子,盛子离摆手。
“这哪的话,不委屈,不委屈,我本就是追随殿下之人,哪有什么委屈。”
他若不装出流连花丛模样,年少的他在盛府,根本无法明哲保身。
而他追随霄衡,是他自愿的,因为他的这条命,可以说是霄衡救的。
他的母亲身份低下,他乃是庶子。
他幼年之间是长在乡下庄子之上,后来被盛府召回,他与母亲入了京城。
她的母亲,是死在洛城郊外。
说起来,她的母亲,何其无辜。
那年盛府之人从京外而回,路遇乱军,马夫驾着马车想甩开那些人,马车路遇颠簸不停,路撞陡石跌荡,他亲眼看着她的母亲滚下马车之中。
那时洛城一带危矣,而马车后方是无数手持刀剑的乱军。
马车一停,便会遭那些乱军而劫。
他的父亲和盛家嫡母,却没半分停马车的打算。
他想跳下马车,却是被人紧紧拉住。
对于盛府,一个姨娘妾室的命,却是比不过满车之内盛家的贵人。
他亲眼看着那些士兵将她家母亲拉进芦苇林地而辱。
后来当他在回去寻找之时,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幅画面。
他母亲衣服破碎,满身伤痕,躺于郊外,被人凌辱,在是杀之,了无生息。
他有些时候都在想,要是没回盛府,没入京城这繁华之地,母亲或许不会死……
又是一年。
在一次围场狩猎上,荣安公主将他拉在马背身后一路拖拽,他的双手被绳子绑着,半个身子穿过无数刺横,地上树枝杂草细石。
他被拖在马后,荣安公主坐在马上,那马度极快,他满背伤痕,溅起猎场无数灰痕。
那时,他以为他活不成了,就算活着,他的半条命也会没的。
盛府之人,无一开口,皆是漠声,或许对于他们,死一个盛府的庶子不算什么。
是霄衡开口救下了他。
他对他说:不想遭人欺负,就得自己强大,没人在乎庶子的命,但你得把自己的命握在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