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见耳房床上躺了个伤势不轻的少年,立即会意,忙对安念熙道:“大小姐。我一定替他看治,您还是把刀收起来吧。”
方联樗受了重刑,伤势自然是伤筋动骨。十分严重。
大夫开了方子,又留了药膏。嘱咐内服外敷,将养半个月便可痊愈,并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对外透露半句,安念熙赏了他些钱,便放他去了。
正和樱雪张罗着给昏迷的方联樗上药,外头就有小丫头来报说老太太来了。
安念熙一惊。
樱雪道:“定是老太太听说小姐受伤了来看望小姐的,小姐莫惊,赶紧回自己屋子去,这个小厮有我照看呢!”
樱雪说着接过安念熙手里的膏药给方联樗擦拭,方联樗趴在床上,衣服被高高卷起,露出臀背,此刻那些肉已不是肉,被血水沾染得惨不忍睹。
见樱雪埋头给方联樗上药,她的手指轻抚着方联樗的伤口……
肌肤之亲。
不知怎地,安念熙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个想法,一抹醋意油然而生。
“你住手!”
她失控地喊道。
樱雪愣住,不解:“大小姐怎么了?”
安念熙自觉失态,掩饰道:“你还是先将那些草药拿去熬了吧,刚才我已经给他上药上得差不多了。”
樱雪慌忙起身,只听得外头罗妈妈的声音:“老太太您别走得这样急,大小姐的伤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了皮外伤不碍事。”
樱雪急道:“老太太来了,大小姐你快回自己屋子里去。”
安念熙急忙从耳房通往主屋的偏门闪了过去,老太太到时,她已经躺到了床上。
“祖母,你怎么来了?”
安念熙忙从床上起身,去扶老太太,并责备罗妈妈道,“罗妈妈,都这么晚了,为何惊动老太太,不让她好好休息?”
老太太一面将安念熙摁回床上,一面在丫头递上来的圆椅上坐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道:“你也知道是三更半夜,整出这么大动静来吓你祖母,吓死我这把老骨头,你这小妖精就满意了。”
安念熙知道老太太一向是最疼她的,因为最疼她,这回却为了花畹畹处罚她,可见老太太对她是生了多大的气。
安念熙半垂着头,羞愧道:“惊扰了祖母歇息,是念熙的罪过。”
老太太对她伸出一只手,目光里早换上了疼爱:“给我看看。”
“看什么?”
安念熙糊涂。
“看你的伤口。”
老太太已经拉过她的手臂,捋起她的袖子,果见她手臂上缠着纱布,纱布上渗出血迹来。
老太太皱眉,啧啧道:“我不过是对你小惩大戒,你就这样报复我这把老骨头吗?”
安念熙一怔,老太太是以为她要自杀吗?自杀要割也是割手腕,哪有人割手臂的?
“祖母,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小心。”
安念熙急忙解释,“祖母罚我都是应该的,念熙确实有错,祖母的惩罚,念熙心服口服,怎么会做傻事再惹祖母生气呢?”
安念熙柔声细语,态度诚恳,老太太的心一下就软了。
她将安念熙抱在怀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道:“不是生气,是伤心,是难过……”
安念熙愣住,不知道老太太怎么突然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祖母对你的心意哟,”
老太太近乎柔肠百结,“你祖父祖母膝下有许多孙女儿,那些养在国公府外庶出的小姐们就不说了,国公府内就有几位,可是祖母心中最看重谁,最喜欢谁,难道你不明白吗?一点都体会不到吗?”
自然是她安念熙。这一点安念熙又不是死人,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安念熙从老太太怀里抬起头来,大有恃宠而骄的意味,道:“可是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自从花畹畹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