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甚麼哭?!有本事去你爹跟前兒哭!上回你娘老子我教訓那丫頭,你這沒眼力勁兒的還跟我唱反調,既不稀罕阮氏的錢,那便乾脆滾出府去,橫豎我也沒好的留給你!」
這會子,母女倆又吵將起來。
「我們外祖家就沒錢嗎?!非用旁人的!你教我在學裡怎麼抬得起頭?」
曲清芷脾氣一上來,又摔碟子摔碗,博古架上的精緻玩意兒都給敗了乾淨。
陳氏怒極,喝道:「哪來的錢?就算有也給你舅舅敗光了,先頭都是充個假樣子,你還以為自個兒是公主呢?!蠢出生天的王八羔子,不跟你說明底細我看你這輩子都是個榆木腦袋!」
「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去跟人扯皮,非要貪人家的嫁妝?倘或我不貪,沒臉面的是你跟你弟弟!到時候她們兩個小蹄子風光大嫁,你哭斷腸子也只能嫁個寒門子!」
曲清芷不懂這些,只知道母親凶她,越發橫了性子,尖聲哭叫,「我不信!你就想留給弟弟,他是你親生的,我就不是嗎!」
「閉嘴!」陳氏怒火到達極限,動作快過理智,「啪」的一聲,抬手就給了曲清芷一巴掌!
曲清芷不可置信地捂著臉,看向母親,旋即嚎啕大哭,瘋了似的跑出門去。
那巴掌剛打下去,陳氏便後悔了,可人又跑了出去,只好拍桌子沖張嬤嬤嚷道:「快打發人去追啊!」
「是!」
一番兵荒馬亂,直教陳氏頭痛欲裂。
又有丫鬟顫巍巍問:「太……太太,那些碎碟子……」
「換的啊!沒有便去庫房拿!」陳氏閉著眼斥道,「這點小事還需問我不成?」
丫鬟吞吞吐吐,猶豫半晌才道:「庫……庫房不願拿了,說……說您這月的分例已經沒了……」
說到最後,丫鬟都不敢抬頭。
陳氏原先是管家的,她的用度從來不拘著分例來,只說庫中有多少便支多少。
如今這一遭,無疑告訴眾人,變天了。
陳氏氣得失語,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怒極反笑,「好,好啊!小丫頭片子可真是半分情面都不留來啊!」
這一連數月,陳氏縮在祿安堂閉門不出,擎等著清懿上門找茬。
原想著橫豎都是伸頭一刀,早挨早了事,可另一隻靴子卻遲遲不落地,直教人心中忐忑!
她哪裡知道,這會子清懿正忙於公務,實在沒功夫料理內宅瑣事,好在手底下有機靈的人替她周全。
此番來的正是榮升一等女使的碧兒,清懿跟前兒的紅人。
見她來,陳氏沒甚麼好臉色。
碧兒卻不惱,拿出公事公辦的語氣道:「老爺現下已將管家權交與大姑娘,姑娘規矩嚴,太太身為長輩,更應當以身作則,原先阮夫人的陪嫁還有不少在太太房內呢,是您自個兒拿出來,還是我們搜?」
陳氏這才看到院子外站了黑壓壓一群的小廝並健壯的僕婦。
掌家這些年,陳氏哪裡受過這等委屈,一時間氣得身子發抖,指著碧兒鼻子罵道:「好你個下作娼婦,不看看我是誰,膽敢使人搜我房不成!」
碧兒不為所動,淡淡道:「我只知道我主子是誰,敢不敢搜您房子的道理您最該明白,還是您打發張嬤嬤來教我們姑娘的,正是那句,誰管著錢袋子,誰說話硬氣。如今硬氣的那個可不是您了。」
說罷,也不等陳氏回應,碧兒朝身後招了招手,眾人烏泱泱涌了進來,各自翻箱倒櫃,又有監督者從旁做筆錄,俱都登記造冊。
「住手!都給我住手!」
陳氏嘶聲尖叫,試圖喝止他們,可這些人都是才剛進府的人,哪裡認得陳氏,俱都聽碧兒差遣,直把陳氏氣得形容瘋癲。
一通搜刮完,原先精緻華美的祿安堂,如今已剩個空殼子,僕婦將財物裝箱運走,餘留陳氏散亂了髮絲,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
張嬤嬤小心翼翼地上前,輕聲勸慰:「太太,舅老爺家受了老爺的扶持,看在這個份上,到底有幾分薄財留與哥兒姐兒,再不必這般喪氣的。況且,那些不過是身外之物,您貴為太太,體面和尊重才是最要緊的。即便大姐兒再得意,出嫁時還得敬您的茶呢!」
「呵。」陳氏扯了扯嘴角,發出一聲嘶啞的笑,「錢財……你以為我真就只在意錢財嗎?我輸得何止是錢財……」
她看著遠去的車架,心不斷的往下沉。
眾人不解她的歇斯底里,只有她內心盤桓了半生的心魔知道,她失去的不止是身外之物,還有那顆極力想贏阮妗秋的心。
生前贏不了,死後也贏不了。
第38章碧玉
◎姐姐關心哥哥啦◎
這場鬧劇之後,陳氏再不踏出祿安堂,只稱身體抱恙,須得靜養才好。
清懿聽聞此事,倒是大方地請了好幾個郎中前去診治,均說是憂思鬱結,心病難醫。
碧兒正在外間一五一十稟報此事,彩袖聽了嗤笑一聲,譏諷道:「平日裡精氣神足著呢,這會子抱病,我瞧著她沒臉見人才是真的。」
翠煙正巧路過,睨了她一眼道:「少說兩句罷,旁人聽了你這刻薄話,都要怪到姐兒頭上。」
彩袖輕哼一聲,到底住了嘴。
翠煙瞧了眼一旁低眉順眼的碧兒,又笑道:「彩袖你這不成器的,只管拿眼看看你旁邊這一位,小你半歲卻比你穩重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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