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把摺子遞上去,又開始忙得腳不沾地了。
這回忙的是成親。
別問聘禮從哪裡拿,問就是李青梧私庫資助加秋澈狂風卷大浪一樣搜刮秋府餘款。
秋家父子剛從大理寺出來,聽說了她最近的光輝事跡,又生怕被她再次整進去,都是敢怒不敢言。
連聘禮都如此扣扣搜搜需要到處去湊的「郎官」,也只有秋澈這一個了。
三天後,六月夏至日,宜嫁娶、祈福。
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李青梧一大早就被茯苓拉了起來,迷迷糊糊地被宮女們來來去去盤弄了近半個時辰,穿上宮中最好的繡娘為她縫製的喜服,再梳頭梳妝。
到梳頭這一步,她就已經醒了大半了。
她生母已逝,皇后又身份尊貴,為她梳頭的,就成了專程請來的喜娘。
鏡子裡,她看著自己一身紅艷艷的喜服,及腰長發散落下來,喜娘則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後,手裡拿著紫檀木木梳。
一邊為她梳頭,一邊高聲唱道:「一梳梳到尾——兒孫滿堂把膝圍。」
周圍人人都是笑臉相迎,氛圍喜慶,可李青梧靜靜地看著銅鏡中唇紅齒白的少女,卻沒什麼表情地心想:
兒孫滿堂?
以她和秋澈的性別,怕是做不到了。
「二梳梳到尾——享盡榮華與富貴。」
李青梧接著垂眼。
……榮華富貴?
她前十幾年可是享盡榮華,要多富貴有多富貴。
可無人知道她內里其實傷痕累累,靈魂早已快被這富貴浸淫得腐朽不堪了。
這榮華富貴……不要也罷。
「三梳梳到尾——」
「夫妻舉案又齊眉,老來白頭互依偎。」
老來白頭互依偎……嗎?
李青梧眸色一動。
心跳忽然倏地快了幾分。
若是和秋澈一起……哪怕不是真夫妻,只要想想這樣的結局,好像也已經足夠滿足了。
她遲疑著,慢慢閉上了眼,想。
那就。
不求其他,只求一個舉案齊眉……白頭互依偎吧。
……
因為要拜祖牌,成親禮是在秋家辦的。
邀請的人不多不少,都是秋澈得罪過的。
但那又怎麼樣?
長公主的婚禮,他們若是不來,就是不給皇帝面子。
哪怕心裡再難受,也得帶著賀禮笑眯眯地上門賀喜。
難受的是他們,收份子錢的是秋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