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安掃了眼滿地的菸頭,說:「你為什麼不去晚自習?」
韶清的手很好看,和他的人一樣纖細,夾著煙的手指像兩截白玉。
這不是他所熟知的韶清,夾著煙的韶清截然不同,叫沈承安陌生。
韶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他:「沈承安,你沒有朋友,也沒有愛的人,你究竟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沈承安:………
沈承安不懂他的意思。
韶清很喜歡自顧自地說話,或許他就是只想說出來,並不在乎是對誰說:「活著很無聊,沈承安,我什麼都有,卻找不到活下去的樂,甚至別人討厭我的理由都不能讓我的心裡難受。」
沈承安在這一刻,發現了韶清的奇怪之處。
他的心情很不好。
沈承安從沒聽韶清說過這麼多話。
「盛老師是唯一能讓我覺得我還活著的人,」韶清猛地抬起臉,眼尾發紅,「但是待在他身邊的時間每多一秒鐘,我就要多一秒忍受我這輩子都沒經歷過的痛苦。」
沈承安安靜地聽他說話,最終默默地說:「我不懂。」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難過。」
沈承安確實不知道韶清在想什麼,他感受到了韶清這異於常人的脆弱。
沈承安想起自己夾在日記本里的那張照片,心想,眼前如此痛苦的韶清如果看到了那張照片,不知該作何感想。
不——他不會把那張照片給任何人看。
韶清悶悶地說:「你當然不懂,因為我也不懂。」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算了,」韶清嘆了口氣,盯著整個學校唯一能和他說些話的沈承安看,他拍了拍身側的位置,說,「你坐到這裡來。」
沈承安就坐到了他身邊。
韶清把手裡的半截菸頭狠狠地戳到石灰地上捻滅,沈承安剛剛坐穩,便猝不及防地被韶清抓住了校服領子。
他倆的臉越貼越近。
韶清突發奇想,說:「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漂亮嗎?就像寶石一樣。」
沈承安愣了。
沒有。那群人只會歧視他、欺負他,因為他綠色的眼睛。
甚至遠在童年的時候,他被當作是綠眼睛的怪物,被同學追著罵「小畜生」。
韶清輕輕地說:「你和別人接過吻嗎?」
韶清看著他木訥的模樣,懶得再廢話,拉著他的領子就往自己嘴邊貼。
沈承安腦袋轟的一聲,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他們要接吻了,韶清就又猛地推開了他,往他胸口輕輕捶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