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兰因和封印球就交给你了!”
祝泉和李修白对视一眼,后者伸手揽过祝泉的肩,小腿弯曲猛地蹬地,银白光芒飞快在身后凝聚成喷气加速器,“嗡”
的一声如炮弹般推着两人飞向楚莺探查的方向!
“楚莺,你没事吧?”
楚莺和加西亚很谨慎地没有走太远,全速奔驰下祝泉很快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正背对她站在崖顶的高树顶端。
听到这一声大喊,楚莺像应激的黑猫般,身体一抖,泛着森白光忙的匕首交叉护在胸前,险些条件反射般刺向身后准备拍她肩膀的祝泉。
“是我,怎么了?”
祝泉先是被楚莺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又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楚莺面色发白,瞳孔深处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惊骇还没有消散。她张了张嘴,被抿得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
想说些什么似乎又不知改如何开口。
最后她放弃尝试,微侧身体,让出身前的视野,眼神复杂地看向祝泉,“队长……你还是自己看吧。”
“这……”
尽管被楚莺的反常弄得有了心理准备,祝泉还是在看清眼前景物的第一时间,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短时间里竟然找不到任何语言来描述眼前所见。
人造之物要如何描摹世界的真实?人类创造出来的拙劣语言中,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够概括眼前事物的词语。
极致的震撼是失语。
祝泉终于明白了刚刚楚莺的欲言又止——与所见之物相比,人类的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啊!
在那一瞬间,祝泉看到了过去,看到了现在,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所有美德和罪恶汇为一处,看到了宇宙在瞬间的坍塌与新生;看到了万物永恒长眠在同一个坟墓,看到了世界起源都归于唯一的母亲……
所有的这些超乎人类理解维度的事物,人的肉眼所能接受到的不过是投射在视网膜上的百万分之一,就足以让心志坚定者顷刻沉沦。
但下一刻,就在祝泉即将为永恒真理而伸出手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所有都一瞬间消散,只留下一处苍白惨淡的现实景象。
不!
目睹这一切,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部分在破碎,在悲鸣,世界最大的残忍莫过于得到一切又顷刻间失去,悲恸一瞬间淹没所有感官。
在这一瞬间,祝泉甚至愿意用
整个世界,只求再看一次刚刚那一瞬间里呈现的永恒。
那是只有神才能展现出来的神迹,是只有世界之树,万物之母的伟大母巢,才能拥有的伟力,能让渺小蜉蝣窥见真理的微光!
与这虚幻的彩光相比,世间的一切又都算的了什么呢……
不……等等……不、不对、不是这样……这不是我的想法!……醒来过……滚出去!
“队长?!队长!”
“祝泉!”
半天得不到祝泉的回应,楚莺疑惑地皱眉,探头看向祝泉。看到的景象惊得她差点没站稳掉下树去。
祝泉直直地望着前方,目光空洞,眼帘好似凝固了,停止眨动。
片刻后,祝泉像是得到了什么最珍贵的信息,面上泛出陶醉幸福的笑容。嘴角勾起,像有尺子测量般两边弧度一丝都不差。
祝泉两颊肌肉抽动,嘴唇轻轻颤动,露出红的牙和白的肉,楚莺依稀听见几个“母巢”
、“唯一母亲”
、“宇宙起源”
词后就眼前一黑,头好似被巨石砸中,脚一滑跌落下树,只得仓促叫了几声试图唤醒祝泉。
可祝泉似乎无知无觉,两颊边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几乎要扯到眼角。可在这样幸福到了极致的笑容里,她的眼睛还是空洞失神,没有半点弧度,看上去分外诡异。
楚莺心越发沉到谷底,心中有点再不做什么就来不及的冲动,不顾头脑昏沉,一咬牙封闭听觉,踉跄起身,正积蓄四散的精神
力,一道身影从树上跌落!
楚莺一惊,勉强聚起一道精神力减缓身影下落速度,挣扎着凑近,赫然是祝泉!
祝泉嘴角依旧带着愉快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可她空洞的眼睛如流泪般突然流出血水!楚莺胸口剧烈起伏,借氧气缓解大脑的晕眩,不知道该不该擦去这血泪,手一时僵直在半空中。
“啊!!!”
那血水越流越多,直到彻底淹没黑色的眼珠,祝泉嘴角的笑容一僵,下一秒喉咙里挤出似乎是痛极了的惨叫!
楚莺错愕地看着祝泉双手捂着眼,身体蜷缩如煮熟的虾子,喉咙里不断溢出非人般的痛苦嚎叫,过了十多分钟才平复下来。
“队长,你没事了吗?”
又是良久的沉默,就当楚莺以为不会有回应,准备上前查看时,祝泉缓缓坐起,凌乱的发丝随意地披散,脸上沾满了血泥,沙哑的声音掩盖不了迷茫:
“我怎么从树上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