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宗,小人名叫桑宗。”
赫连洲又问:“其余几人被关在哪里?”
“在府衙大牢。”
赫连洲沉声道:“纳雷,去府衙大牢看一下情况,再想办法把他送出城外。”
纳雷得令:“是,属下这就去办。”
桑宗怔怔地望向赫连洲,随后哭着说:“多谢王爷饶命,小人此生不忘王爷恩德。”
门外的林羡玉愤愤叉腰,对着阿南说:“我俩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为什么不谢我们?”
阿南笑着摇摇头,伸手帮林羡玉捡头发上的草屑。
纳雷带着桑宗离开。
离开前,赫连洲又问纳雷:“我让你上书请求朝廷拨款设置安民点一事,进展如何?”
纳雷无奈道:“枢密院没有回应。”
赫连洲垂眸深思,似有了新的想法。
他走出罩房,林羡玉便迎上来,两手背在身后,抬着下巴,一脸得意地向赫连洲邀功:“快点夸我!还有阿南!是我们救了他!”
“我有没有让萧总管叮嘱过你,不要惹外面的事,不要听不要看不要理会?”
林羡玉没想到赫连洲会这样说,一时愣住,他先是反省:“我的确不该随便救人。”
赫连洲疑惑,他今天这么乖?
下一秒,林羡玉就仰起头说:“但我事先也不知道他就是昨天街上的灾民,就像你救我一样,是敌是友,只能救了之后才知道。若他只是一个误闯进王府的普通老百姓,我救他也有错吗?虽然我后来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有一瞬间也不想救他,可他那个瘦骨嶙峋的样子,而且才十二岁,叫人怎么忍心?”
林羡玉的眼眶里蓄起莹莹泪光,他委屈道:“讨厌你!动辄就批评我,我以后再也不要管你的事了,随便别人怎么说去吧!”
赫连洲哑然,刚要去抓林羡玉的手腕,就被林羡玉逃开,林羡玉一扭身,怒气冲冲地回了后院。
他……批评什么了?
赫连洲在原地复述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心中十分不解,他的语气还不够好吗?
明月高悬时,赫连洲还站在廊下。
他反复思忖,都想不明白林羡玉又委屈什么,最后还是决定再去一趟后院。
阿南正在往林羡玉的浴桶里倒热水,林羡玉还没消气,狠狠捶了一下水面,“不听不看不理会,他当我是什么?聋子瞎子傻子吗?”
阿南不知如何安慰。
“昨天刚答应了不会凶我,大骗子!”
林羡玉把脸埋在水里,一个人生了一会儿闷气,又坐起来,说:“阿南,水凉了,你再给我倒半桶热水吧。”
阿南看了看周围,全是空桶,“我现在去庖房烧水,殿下等一会儿。”
阿南临走时把门关上。
林羡玉继续拍水,自言自语,余光瞥见墙角有一个小黑影晃动,他猛地打起精神,扒着浴桶边定睛细看,才发现是一只黑蜘蛛。
和冷宫里那只差不多大小。
林羡玉立即大喊:“阿南,阿南,快来!”
有人推门而进,林羡玉扭头就喊:“阿南,墙上有蜘蛛,你看那边——”
话音刚落,就和赫连洲四目相对。
水声哗啦作响。
林羡玉扒在浴桶边缘,背对着赫连洲,透过粼粼水波,赫连洲能看到一片羊脂玉般白嫩的后背,还有腰臀的轮廓。
赫连洲的第一反应竟是非礼勿视,慌忙移开视线后,才想起来林羡玉不是女儿家。
他父母该是把他当女儿家养的。
林羡玉呆呆地望着他,直到冷风从门口窜进来,才回过神,连忙坐到浴桶的另一边,伸手拿过澡布,铺开了放在水面上,慌乱道:“你——你怎么进来了?你先去抓蜘蛛。”
赫连洲看到正在墙角爬行的蜘蛛,随手拿了桌上的帕子,一把捉住,顺势捏死。
他问:“还有事吗?”
声音有些哑。
林羡玉怕他靠近,又怕他离开,心里像水面起了涟漪,答非所问道:“不想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