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霜感觉胃里堵得慌,像是吃多积食,怎么也消化不了,她顾不得多想,提着手里的购物袋,匆匆走了。
傅也的脸一闪而过。
就像是长长的休止符。
几个人已经过来,看向刚跑掉的蒋霜,还有点印象,不就是傅也前女友,怎么回事,两个人又和好了?
好奇,但是没人敢问,问了也得不到答案,索性闭嘴。
余光里,蒋霜已经从阴影处跑到光亮里,明暗的分界线在这时候竟那么分明,分明到不像是一个世界。
傅也低头,焦躁地从烟盒里掏出烟来,很奇怪,他没瘾,最近却抽得很凶。
—
时间,平稳度过。
直到又一个月假,舅舅脸色黑沉地回来,舅妈还以为是工地上出事,从小卖部跟着走回家,问是什么情况。
舅舅一声不吭。
到了家,才问出口:“陈政上我们家做什么?”
舅妈也没瞒着,道:“陈政条件挺好的,你知道的,他刚买了套房,准备结婚就把房子给装了,他工作也好,人也不错……”
话没说完被舅舅粗暴打断,指着她骂道:“霜霜才多大,你就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梁英,你还是个人吗?”
舅妈被一声呵斥惊得抖了下,回过神来,眼眶先是红了,难以置信地皱眉,指着自己说:“我不是个人?我不是个人,你说这话不丧良心吗?”
陈阳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出来,还不清楚是什么事,愣愣问了句怎么了,没人理会,看着情况不对,赶紧跑去小卖部叫蒋霜。
舅妈眼泪唰地掉下来,隐忍地咬唇,泪眼婆娑望过去:“陈家庆,我嫁你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拿不出一分钱我也跟你,我跟你过这么多年,抱怨过一句吗?你把蒋霜带回来,跟我商量过一句吗?这些年,我对她不好吗?少过她吃穿,打骂过一次吗?”
“霜霜是要读大学的,你让她去嫁人是什么意思?”
“家里供得起吗?”
舅妈陡然拔高音量,“她上大学,陈阳怎么办?两个高中生都已经供不起,两个大学生怎么供?”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没一点私心,陈阳是她亲儿子,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苦了半辈子,把机会让给别人,让儿子走他们的老路,她做不到,真的
()做不到。()
钱我会去挣,我当牛做马,也绝不会让两个孩子上不起学。舅舅黢黑的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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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挣那点够吗?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每天,每天半夜惊醒,想到我们欠的债,我愁的根本睡不着。”
没有谁是活菩萨。
至少她梁英不是。
“……”
“妈,我不上大学,我出去打工赚钱,我供我姐念书。”
陈阳跟蒋霜跑回来,他听到后面那句,本能地站出来,挺着胸膛,早已经拿定了主意。
蒋霜拉住他的手往后扯,让他别说了。
舅妈笑了,边笑眼泪边往下掉:“这个家就我一个是坏人是吗?”
“舅舅,是我自己不想读了,陈政哥人很好,对我也很照顾,我们也聊得来,真的。”
蒋霜挡在舅妈面前,“舅舅,你别跟舅妈吵。”
“谁同意你不读书了?你要是不想读书,你就趁早给我滚出去,去嫁人,嫁给谁都跟我没关系,算我白养你一场。”
舅舅扭头上楼,宽阔肩膀像山一样沉默,有些驼背,常年扛着重物压的,直不起来。
舅妈当天收拾东西回娘家,蒋霜跟陈阳怎么阻拦也没用,她抹了把脸,对蒋霜挤出个笑脸:“霜霜,你别恨我。”
蒋霜心快被拧碎:“我怎么可能会恨您呢,舅妈,是我对不起你。”
舅妈笑笑,什么也没再说,提着包走了。
舅妈一走,家里就冷清下来,陈阳也再乱跑,就再小卖部里待着,蒋霜负责做饭洗衣服做卫生,舅舅白天上工地,晚上回家住着。
又是晚上,舅妈依旧没有回来的意思。
舅舅坐在院子石阶上抽烟,蒋霜洗完碗走出来,在旁边坐下。
月朗星稀,明月并不圆满,有一小块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