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贺天然心下也大致估算了一番,别看这家店现在人气不错,但将黄金地段的租金、装修、人力、演出和酒水的成本算进去的话,赚钱就不说了,这第一年的主要目标就是活下来,年底能做到盈利都是商业之神在眷顾,谢妍妍还说这店是跟她几个闺蜜合伙,那到了年尾净收入跟几个股东一分,到手的数字是否能够与在场这些高级打工人拼一拼,那还真就是个未知之数。
这种劳心费神的投资项目跟贺元冲现在主持的平台直播与地产项目比起来,确实连甜点级别都算不上,但万丈高楼平地起,就凭谢妍妍将心中所念之事成功落地且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贺元冲的一句不是,贺天然此刻还真是有点佩服这个姑娘的。
贺天然方才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贺元冲想开夜店这点事儿,跟他这位哥哥本科毕业后违逆贺盼山的安排,直接破釜沉舟转行搞影视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是富二代,在自身事业的某些阶段中,他们的试错成本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也不存在什么自负盈亏的窘迫,家里人怎样都会帮着兜底,薛勇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而他们这种人所面临的最大惩罚,无非就是一番操作失败后,换来的父辈失望。
这种处境造成的后果因人而异,起码对比贺天然这种亲儿子的从容,贺元冲这个小儿子,其实就要谨慎许多,特别是他身世如此特殊,在面对贺盼山时该是展现出怎样一种形象,就更加得小心翼翼了。
所以,同样是作为儿子,在贺盼山面前,贺天然只要不触犯父亲的逆鳞,不触碰底线,他就有犯错的机会;而贺元冲,为了能一直成为这位商业巨擘的“好儿子”
,那他就是一点错都不能犯。
不犯错固然是最大的正确,一个不丢筹码不上桌的人,自然就不会输,可既然选择了旁观,就不要期望能与桌上的人“玩”
到一块。
贺天然将一切咀嚼通透,另一侧一直旁听的温凉关注的点却不太一样,她见贺天然不再言,便开口问道:
“谢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失望啊?”
“嗯?”
谢妍妍一愣,不光是她,在场两位男士皆是看向温凉,不知她为何如此一问。
温凉拿着酒杯,随意的摆动着手腕,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一些道:
“就是你说很重视跟贺元冲大学时说要一起创业的承诺,但听你描述,这些现在对他好像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对吧~!当然有!他说不感兴趣,劝我不要浪费的时候我可太失望了!”
要不然说男女之间存在着思维差异呢,就在贺天然权衡着父子三人的感情利弊时,温凉已经一语中的,谢妍妍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开始大倒苦水。
她忍不住埋怨起来贺元冲在这方面的不重视与不敏感,一会委屈说起自己一个人跑完酒馆落地全程的心酸劳累,怪男朋友不闻不问;一会又换位思考说起了毕业之后两人进入山海各自肩负的繁忙工作,试图自我开解这份心中幽怨。
温凉在旁搭着腔,时不时同仇敌忾地帮着吐槽几句男方的疏忽大意,期间交流只有表态没有疑问,情绪价值直接拉满,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什么好到不得了的闺蜜,但其实这两人除开公务上的往来,私底下并没有多少私交。
所以看样子,谢妍妍其实是不太需要旁人安慰的,她只是憋了太久,刚好有机会宣泄一番而已。
贺天然一开始对她与贺元冲之间的感情生活没有太大兴趣,但听着听着,也就听了进去。
尽管谢妍妍与贺元冲的相识相恋很大程度上也有“豪门联姻”
的成分,但谁又能否认,这种恋爱模式不会存在真爱呢?
起码谢妍妍是很在乎这段感情的,贺元冲是她的初恋,在谈及此事时,姑娘脸上亦是闪烁着自豪幸福的神彩,她绘声绘色说起当初她老爸带她去贺家做客,贺元冲主动上来交结的情景,一切都好似历历在目。
至于两人相恋的过程倒也简单,谢妍妍很小就被父母安排去了澳洲,生活习惯就不必说,朋友们也都在那边,她本是想在当地念完大学再回国的,这下被突然叫回来,加上对港城印象本就不深,心中苦闷,还好回国认识了贺元冲,经过对方私下开导与隔三差五的邀约,少男少女自然而然就渐生了情愫。
只是时过境迁,当谢妍妍甜蜜回忆往昔时,贺天然却很阴暗地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谢妍妍会不会也是贺盼山给贺元冲这个“儿子”
准备的结局?
未来的变故固然不能预测,但人却可以通过时下的蛛丝马迹,拼凑出一个未来的形状。
贺天然这位大少爷改行做了影视是众所周知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一直在山海内部任职的贺元冲在处理起家族业务来,要比前者多出多少优势,何况等到地产项目正式启动,他也是注定要远离山海集团核心业务的,而到时另起山头,操持起来无疑得付出大半生的时光,如果将来他再与谢妍妍结婚,他前半生的光景,倒是圆满且清晰了。
当然,姑娘们并不在乎这些,更多时候,她们会为了昔年爱人嘴里一句或有心,或无意而至今没有兑现承诺,在多年后的今日仍旧愤慨良多,甚至是感同身受地达成统一战线,同仇敌忾。
“问问在座的两位男士,你们对这种带有诺言性质的话,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淡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