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只见东尽双手交叉身体略微前倾,对着不远处的一众异种慢悠悠地笑着反问道:
“我要解释什么?”
“……当然是解释你为什么要玩那样的游戏!为什么要让那群人去埋烟花!明明离炸翻这座城市已经没几天了,干嘛还搞这些有的没的啊?!”
此时说话的是一位暴脾气异种。
其实原本祂说话还能更暴躁更难听的。但不知怎的,东尽只是随意换了个坐姿而已,祂却莫名有种被恐吓住的错觉。最后话到嘴边,就变成上面这种毫无气势的四不像了。
“原来你是说这个啊……”
东尽面对质问表情未变,“我这么做的原因当时不是已经说了吗?因为我想,所以我就这么做了。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落下后,套间里一片寂静。
谁都知道东尽说的是真话,正因为是真话才更可怕。任性到连触手可及的自由都不要的异种,东尽是祂们见到的第二个。
甚至哪怕是第一个……想到这里,祂们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卡乐。
哪怕是第一个无所谓自由的卡乐,也没任性且不合群到东尽这个地步。
“够了,今天就算你说得再多也没用。在你之前,这茶话会上哪有异种会说出‘让恶人成为救世主’这种荒谬提议的?”
“刚才这座酒店的主人还传了份主卡的巨额账单给乌力,旁敲侧击地问祂酒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结果乌力一看,账单上除了一些奢侈消费,其他全都是各种类型的高额捐款。”
“那可是捐款啊,你认真的吗?”
“你这样的家伙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你该不会根本就不是异种吧?”
这样的怀疑也同样没出乎东尽的预料。或者说他这两天之所以疯狂刷卡,未尝没有让异种们加重对他的怀疑,然后直接在茶话会上质问他的意思在里面。
只有问出口了,他才有理由光明正大地打消祂们的疑虑。
所以在那个异种疑虑越来越重之际,东尽仅是随意从桌上拿了张印着小鬼图案的扑克,然后撩起眼皮指间一动,飞掠而出的扑克瞬间将异种指着他的那只手齐根斩断。
东尽突然的发难让茶话会上一众异种瞬间绷紧了神经。
还没等祂们决定是否真要出手,东尽先一步站起身走向了正倒地哀嚎的断手异种。
但他却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只是走过对方、走到扑克没入的那面墙前,从容地将沾血的扑克取下放回了口袋里。
“你刚刚问了什么来着?哦,对了,你问我是不是异种?”
收回扑克后,又一次经过地上那位异种的东尽这次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甚至在饶有兴致地注视了对方几秒后,稍稍俯身朝对方伸出了右手,似是要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地上的异种不清楚东尽又在搞什么名堂。但深刻意识到武力差距的祂犹豫了一会儿后,终是咬牙止住哀嚎,准备接过对方递来的台阶。
可就在祂碰到东尽右手的前一秒,祂的视线突然顿住了。
——因为此时此刻,东尽指腹上露出的血是蓝色的。
这时东尽仿佛是发现了祂的视线似的,也朝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见状后他不由略显苦恼地道:“唉,最近我一直把握不好力度。刚才扔扑克时似乎太用力了,竟然流血了啊。”
似模似样地苦恼完后,他又如恶魔低语般地朝对方问道: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么你来告诉我,我是异种吗?”
这位异种闻言只有苦笑道:“毫无疑问,您当然是。”
。
这世上哪个人类的血是蓝色的?别说人类,连一般异种的血都是红的。
更别说东尽的血不仅是蓝的,还奇异地散发出幽幽的荧光。
这还是祂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血。
祂先前到底问出了怎样可笑的问题,祂又怎么会觉得东尽不是异种?
这样的疯子,除了异种以外,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早早将鲁米诺试剂涂在手上、使其和血发生反应产生幽蓝荧光的东尽在得到想要的回答后,压根不再理会地上还未站起来的异种,就这么心满意足地走回了沙发处。①
在重回沙发坐下的前一秒,他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嗓音平缓地道:
“你说的倒也不是全错。”
“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该意识到,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种族。”
虽然东尽嘴上说我们不是一个种族,但在场人都明白,这一刻他真正想说的是:
——我们自始至终就不是一个等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