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他父亲是黎王,钟允点了下头“前些日子查到一点踪迹,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江琇莹“你想他吗”
钟允笑了一下“当然。”
黎王是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的,并把对前朝太子的兄弟之情也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对他好得不像话,就连一向最宠溺他的太后都说黎王,说他要把孩子惯坏了。
江琇莹因为要读唇语,一直盯着钟允的脸上,她从来没在他脸上见到过这种笑容,那是一种被保护和疼爱的无忧无虑。
无忧无虑这四个字出现在钟允脸上,显得十分违和。
他一直都是保护别人替别人忧虑的那个人,她想,他一定被黎王保护得很好。
江琇莹想到了江景越,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曾经,我以为我父亲对我很好。”
她看着他“你有一次跟我说,我不过是我父亲手上的一枚棋子,我不相信,还跟你吵了起来,现在想想,你说的是对的。”
她跟钟允和离之后,倘若没有二皇子提亲,没有周义衡归来,没有钟允给了她县主之位,江景越一定会把她嫁给一个权臣当小妾。
这个权臣是个年轻俊美温柔善良的,还是又老又丑心狠手辣的,对江景越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手上的权势,他们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钟允抬眸,让自己的眼睛对着江琇莹,就像他能看见她一样“你父江景越是不是打你了。”
江琇莹本来已经不想哭了,被钟允一说,心里的伤心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鼻头
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只是默默掉眼泪,不想出声音被别人听见。
钟允伸出手,他看不见,只能靠摸索,像个真正的瞎子那样。
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这次不是因为这个axe863作让他显得难看,他是不方便触碰她,只能说道“要哭就哭出来吧,憋着难受。”
他已经知道了,她便没有什么好瞒的了,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钟允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帕子,江琇莹接了过去,连眼泪带鼻涕蹭湿了一大片。
月光洒在亭子外面的花草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夜风,将那细长的草叶子吹得晃来晃去。不知过了多久,江琇莹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要哭干了,停了下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让世子见笑了。”
钟允“没有,你哭得很好听。”
江琇莹“”
钟允赶忙改口“不好听,以后别哭了。”
江琇莹擦干最后一滴眼泪“我就哭这一次,以后不哭了。”
她不会再为江景越哭了,他们的父女之情如同她的眼泪一样,擦干了就没有了。
钟允算着天色已经很晚了,便起身告退“县主好生歇着,待我定下出去周无山的日子,叫人过来还告诉县主。”
他不再叫她江姑娘了,那是江景越的江。
江琇莹拿起桌上那根树枝,像来时一样,一人握着一头,带着钟允往宅子大门口走去。
第二日,江琇莹起了个大早,收拾一番就去了将军府。
周义衡正在趴在床上吃早饭,看见她来,要起身,被江琇莹按了下去。
她一碰到他,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她不禁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周义衡笑了一下“没事。”
他看了看她“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吗,还泛着青,你哭了”
江琇莹不想让周义衡担心,对他笑了笑“没有,昨天做口脂做得太晚了,睡得晚了些,留了点黑眼圈。”
她转头问一旁的小随从“请大夫看过了吗”
周义衡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昨日不是看过了吗,大夫还留了退烧药,喝点药就行。”
江琇莹上前,想去扶
他,看见他的床头上有好几道被砍出来的痕迹。那刀口极深,有新鲜的木屑翻出来,昨日还没有。
周义衡注意到江琇莹的视线,解释道“昨晚失眠,睡不着,无聊极了,在床上练了会剑,不小心砍倒了床头。”
江琇莹盯着周义衡的眼睛看“这样拙劣的借口,换成是你,你相信吗”
周义衡举了举自己的胳膊,笑着对她说“真是在练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琇莹知道他没说实话,看他的样子是不肯对她坦白了,约是怕她担心,或者有什么不愿意被她知道的事。
她有点生气,气他对他不够坦白,不应该因为怕她担心,不让她与他一起承担烦恼和困难。
她又想到自己方才好像也对他说了谎,为了不让他担心,没告诉他自己被江景越打了巴掌的事。这样一想,她似乎又能理解他了,便不气了,转身给他倒了杯水。
江琇莹陪了周义衡一会,让人拧了帕子敷在他的额头上,又看着他喝下退烧的汤药。
她每看见一次床头那几道触目惊心的砍痕,就觉得害怕,最后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他“昨夜你当真在练剑吗”
周义衡点了下头“我是屁股挨了板子,胳膊和手是好的,不影响练剑。”
昨天夜里趁他受伤,前来行刺他的人是处月国的,他的亲舅舅普米派来的人。他不肯做他的傀儡以义做处月国的王,他就要杀了他,找一个长相跟他相似的人冒充他当傀儡王。
现在想想,当时他被普米从战场上救下来,把他藏在王宫最深处,以保护他的名义把他软禁了起来,这就导致处月国的人没几个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