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急掠到床前,只见女儿被子裹的紧紧的,面色潮红,双眼紧闭,就那么躺在床上,不响不动,气息微弱。
罗氏一下就慌了神,伸手摸进被子里,烫的吓人。
此时沈高山与胡氏几人也赶了进来,众人又是一番忙乱。
李嬷嬷先上前诊了脉,只道应是寻常热,忙忙出去煎药。
罗氏端了温水,拧了帕子,一点点的擦拭额头与手心,只盼着女儿身上的热能早些退下来。
家里众人都有事要做,罗氏只能把小儿子交给婆婆看管,自己守在海棠身边,眼错不见的盯着。
李嬷嬷熬来了药,偏生海棠烧的牙关紧咬,药也灌不进去,两人忙了半日,忙到下晌,才把一碗药喂的差不多。
一碗药下肚,到了晚饭时分,罗氏摸摸海棠的身子,已不像早晌那般热,可是就是人不得清醒。
李嬷嬷见状,又是一碗药灌下去,这回,烧是退了,只是人还是不曾醒来。
沈家全家都慌了神,罗氏坐在海棠床头抹着眼泪。一遍遍的唤海棠的名字,就盼着她醒来。
一夜过去,海棠还是那样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丝生气也无。
沈满仓一大早架了驴车,到县城请了陈大夫过来看诊。
连大伯母,茉莉,桑榆,行知听说海棠生病,也全都跟了回来。
陈大夫进来,还未诊脉,只望海棠形容,心里就已经开始摇头,但在沈家人的殷切注视下,还是不忍将打击的话说出口。
于是在他望闻问切之后,略一叹气才道:“本是普通的风寒,吃的药也是对症下药的,我却也看不出来为何海棠还不醒来,想来是她太累了,也未可知。或许等她睡够了,自然就醒了,在这之间,你们给她喂点汤水,剩下的,就看造化吧!”
听了这话,众人见连县城最好的大夫陈大夫都没了办法,等于是在说:为她准备后事吧。
女人们早就嘤嘤的哭出声来,几个男人也是红了眼眶。
陈大夫心里也不好受,他还挺喜欢这个聪明的小女娃的,如今……
胡氏一下子扑到陈大夫身前,泪如雨下:“陈大夫,求求你,好歹留下一副药来,让我们煎了给她吃,说不得能捡回一条命来。”
陈大夫听了只是叹气,也无法拒绝,只能留下一副治风寒的方子,并嘱咐茉莉这几天不用来医馆,方才离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海棠的床头,还偶尔能听见外头的鸟叫。
床上的人却还是一动不动。小小的人儿,才两天光景,白嫩胖乎的小脸儿迅消瘦下来,巴掌大的面孔几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让人不忍去看。
罗氏还是守在海棠床前,两天两夜未曾合眼的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眼睛红肿,面色蜡黄,髻凌乱,清秀的脸庞憔悴的不成样子,连小儿子痛哭也管不得了,谁劝都不管用,一步也不离开海棠床前。
饶是这样,罗氏还要时不时的给她擦擦汗,拿勺子喂了水给她。幸而海棠虽不省人事,却尚可吞咽,否则,这条小命怕是早就挺不过来了。
村里跟沈家相熟的人家,知道海棠病了,都自前来看望。
胡氏一一道了谢。
黄大娘却是问了问海棠的情况,哪想到胡氏径直掉下泪来。
“海棠她……药也吃了,就是醒不过来,这都两天两夜了……”
黄大娘听了心里也是一咯噔,她们都没想到竟会有如此严重。
“老姐姐,按道理说吃了药就能好转,怎地海棠就是醒不过来?”
胡氏还是哭:“就是人醒不过来,躺在床上好像丢了魂一般。”
黄大娘一拍大腿:“对,就是丢了魂,你说的这样,可不就是丢魂?”
胡氏也反应过来:“对对对,丢了魂,我赶紧招魂去。”
说着也顾不上招呼黄大娘,拿了黄纸香烛,问了锦葵那天晚上她们去了哪条小路,就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