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儿继续道:“我说的美丑,主要指女子而言。
控乐诀中有不少慷慨激昂的古曲,越是相貌粗豪之男子,越能挥控乐诀的威力。
但是,像大鼓使者那样粗豪又通晓音律的人物,完全是可遇而不可求。
仙音宗虽有不少男弟子,但真正有地位成就的,从掌门而下,也多是女子。
仙音宗十二乐使中,只有三名男子,更只有大鼓使者一人其貌不扬。若非他横空出世,也就没有这大鼓使者这个位置了。
不但仙音宗重女轻男,如今仙林亦是阴盛阳衰,局势翻覆竟多在女子之手。
仙音宗、唐阁、摘星楼、墨宗,十大门派虽只有四派掌门是女子之身,但年轻一辈中,多是女子出类拔萃,而男子黯然无光。
宋天行、薛逸峰、怀剑公子等人空有盛名,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余子碌碌,更不足为道。
仙林中不是有‘八大仙子’吗?却没有‘八大俊才’,可见优秀男子之凋零。至于邪派妖门之中,女子掌握权柄者更是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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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鱼不由对赵月儿刮目相看:“先前你说话谨小慎微,故作庸凡。却原来胸有锦绣,目怀宇宙,竟可以指点江山,纵论大势。这些天你有话无法说,肯定憋得很辛苦了。”
赵月儿微觉失言,黝黑的脸庞上烧起一片红云,慌忙解释道:“我这都是照葫芦画瓢,哪有什么真见识?
不过是平日里没事在市集中扯闲篇,听那些老先生一遍遍在喊‘世风日下,阴盛阳衰’,把他们的话复述一遍罢了。
鱼弟弟,不管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反正我都当不起,可别羞我了。
我还是继续说故事吧。当时我万念俱灰,却不肯放弃修炼的美梦。
回到外门之后,好多个晚上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恨恨不平。
为什么男子可以不管相貌,而女子必须白皙貌美?为什么天资出众的我,却要因为相貌而与高明仙术无缘?
犹豫大半年之后,我终于做了决定。于是在第二年的门派大比武之时,趁着无人注意,我偷偷潜入内门初进弟子的寝居,想要去偷一本控乐诀出来。
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竟真让我找到了控乐诀!当下我将控乐诀藏在怀里,又是兴奋,又是恐惧,两只手一直颤抖不停。
我知道若是耽搁片刻,便会被窥破秘密,难逃死罪。于是我趁着无人注意,偷偷逃出了仙音宗,从此就成为了仙音宗的叛徒。”
说到此处,赵月儿伸手往脸上一抹,竟将脸上那几颗大如铜钱的黑痣给摘了下来:“这几颗黑痣也是后面黏上去的。
这些年我隐居于山中,不敢在人前显露自己的修为。
就算灰熊王欺负我,我也不曾反抗。好在他只是求财,也不会特别为难我。”
没有了黑痣的赵月儿,相貌并没有好看多少。
只是李鱼瞧惯了那几个大黑痣,现在赵月儿脸上突然没有了黑痣,仿佛换了一个人,倒让他难以习惯。
难怪赵月儿要用这几个大黑痣来掩饰本来面目了,多了这几个大黑痣,确实不会有几个人愿意仔细瞧她的脸面。
李鱼叹道:“总之偷盗这种事是做不得的。如果你没有被贪念蛊惑,没有偷这本控乐诀,纵然只是外门弟子,也好过这些年提心吊胆,被灰熊王这种不入流的角色欺负。”
赵月儿摇头道:“我若是一直呆在仙音宗,也只能被人欺负,受人嘲笑。身为最底层的弟子,那种心理上的被欺负,比灰熊王的欺负更让我难以忍受。所以我并不后悔叛出仙音宗的举动。
让我懊悔的是,九卷控乐诀,我偷到的只是第一卷。
也怪我当时鬼迷心窍,竟忘了新进内门弟子绝无可能接触控乐诀的真正神髓。
话说回来,就算我真的偷到了全部九卷控乐诀,最后也只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修炼了第一卷之后,我才明白容貌竟真的大幅度影响了控乐诀的威力。
明明控乐诀比控声诀高明许多,可是我苦修第一卷多年,到头来也只是把修为从辟谷初期提升到了辟谷中期,再也无法突破瓶颈。
一次次的失败让我不得不死心了。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领略无上境界,那一颗修炼的心反倒淡下来了。
没有了修炼的心魔之后,我忽然现一个人织布、吃饭、看山林风光,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孤单了些,也还算不错。
我在仙音宗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又隔了这么多年,再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了。
有一次我在市集中卖手帕,亲眼见到以前的仙音宗同门走过去,但她却完全没注意到我。
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你,鱼弟弟。原本我只是随手救个人,可知道了你的名字之后,又与市集上众人的谈论一汇合,才现你就是搅动仙林风云的那个少年。
你被仙音宗追杀,我也是仙音宗叛徒,我先是同病相怜,继而情根深种,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李鱼正待说话,赵月儿已抢先一步,无奈一笑:“别紧张,鱼弟弟。我都说了我们是姐弟了,再不会在感情上有所幻想的。
如果你肯原谅我的隐瞒,肯忘记我的过错,我就感激不尽了。”
李鱼思索片刻,问道:“你为何定要跟在我身边?我想这其中另有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