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忽然一愣:
——他臉上的傷,對外只說是仇家下毒導致。因為他好歹是金級驅鬼人,要是被外人知道,他被惡鬼傷得這麼重,恐怕會影響對玉壺春的評價。
當時受傷後,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所以一狠心,自己給傷口抹了毒,想的是「死也不能影響玉壺春、影響門主」。
除了救他的人,還有門主,誰也不知道他傷疤的真相。
那商挽琴為什麼會知道?還有她說「忘恩負義」,這是什麼意思?
忽然地,那個模糊的印象又回來了:瀕死之際,有人拖著他一步步往外走,一路都用活潑的語氣鼓勵他,讓他不要放棄求生的希望。
那語氣,與其說是溫香,不如說更像……
——啪!
江雪寒猛地捶了自己一下。
胡思亂想些什麼!如果他這荒謬的猜想屬實,豈不等於說,是溫香姑娘騙了他?可是,回春樓的記錄里,就是溫香姑娘帶他回來,又為他診脈、開藥,辛辛苦苦救回了他。
語言可能騙人,但記錄不會。
江雪寒吐出一口氣,宛如將那些奇怪的想法也吐了出去。
沒錯,他那些古怪的、異想天開的揣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無論是商挽琴說的,還是……還是之前溫香姑娘說的話,他都無需放在心上!他是門主的護衛,這條命是門主救回來的,這身本事是門主給的,他早就發過誓,一輩子為門主驅馳!
江雪寒重堅定起來,掉頭離開柳樹,奔回去收行李。
他完全沒注意,在他離開的剎那,他的影子發生了極細微的扭曲,宛如一點鬼影的震顫。
*
呼——
商挽琴吹散了掌中的粉末。
那些晶瑩的、泛藍的粉末,倏然飛散出去。
它們在半空集結,形成一隻微小的蟲子。蟲子振翅而飛,從窗戶縫裡逃了出去。
那是「磷火蟲」,是從人骨中提取的死氣,再用特殊方法培育成的蠱蟲。只要將它放在目標身邊,就能探查對方的動向。這是蘭因會骨幹常用的蟲子。
商挽琴手中掐了幾道手印,給磷火蟲下達命令:跟在溫香身邊。
沒錯,她不放心溫香。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天知道她今天跟江雪寒說了什麼!萬一,她是說萬一,世界上真有什麼「原著糾偏定理」,沒了一個凌言冰,就讓江雪寒頂替凌言冰的位置,變成搞事的那一個呢?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但……任誰有吞天那麼個人渣師父,也會不得不想很多。
按理來說,溫香只是個普通人,手無縛雞之力,傷不了法術高明的喬逢雪。原著中,都是因為凌言冰亂蹦噠,加上喬逢雪很在乎溫香,溫香才能傷喬逢雪至深。
現在,凌言冰瞎了,喬逢雪親口拒絕溫香,那按理來說,商挽琴可以徹底不管溫香了。
但是……
商挽琴捏捏鼻樑。
吞天那個人,恰恰最擅長也最喜歡利用普通人。他有句口頭禪,叫「最惡毒的人心恰恰藏在普通人的胸膛里」。有時候商挽琴會覺得,他這句話說不定是對的。
她記得,曾經有一回,蘭因會想殺一個太守。
大周雖然名存實亡,卻養出了一些很厲害的地方官員。那些官員幾乎就是一方諸侯,不僅豢養了厲害的驅鬼人,甚至自身也修煉出了高強的實力。
那次,吞天就是想殺那個太守,奪取那片勢力。
那位太守將地盤治理成鐵板一塊,很有些勵精圖治的模樣。他身邊人人都仰慕他、信任他、願意用生命追隨他。
蘭因會挖不動太守身邊的人。
吞天就想了個辦法。他聽說,那位太守什麼都好,唯獨沉溺女色,不僅府上姬妾眾多,還喜歡去青樓,尤其愛重一位花魁。
吞天決定從這裡入手。他沒有去動那位花魁,而是找到了花魁身邊的丫鬟,告訴她:「青樓這種地方,色衰而愛馳,你家姑娘再怎麼得太守喜歡,也只是明日黃花,很快就會凋零。到時候,你家姑娘怎麼辦,你自己又怎麼辦?」
「不如為太守懷個孩子,也好抬進府,長長久久地享福。」
他給了丫鬟一包藥粉,說這藥方很靈驗,讓太守與花魁同服,兩人就能懷孕。他還反覆叮囑:「這藥太過靈驗,也太過稀少,一定要讓他們同時服下,然後同房,才能生效。」
丫鬟對花魁很忠心,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也仰慕太守,她也想要成為太守的身邊人。
於是,她沒有告知花魁這件事,而是自己悄悄將藥下在酒水中,與太守一同服下。
而實際上,那包所謂的「藥粉」,是濃縮的鬼氣。活人服下後,柔弱的人會被鬼氣撐爆、變成一灘爛肉碎骨,強大的人會變成的惡鬼,徹底失去理智,唯獨聽從吞天的話。
那次事件的結局,不用細說。
總歸,蘭因會順利接管了那片區域,而那位太守,也從人人敬仰的父母官,變成了「包藏禍心、潛伏人間、每天要吃十顆活人心臟的惡鬼」。
原著提到了蘭因會,但完全沒提到吞天這個人。往好處想,那變態說不定很快就死了,輪不到他出場。但也說不定……吞天太過厲害,是要到很後面才會出場的Boss。
就算她得了「吞天pTsd」好了。
無論如何,商挽琴只是想表明:有吞天這個變數在,她完全有理由對溫香保持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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