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想长大,长大了就每人抱自己睡觉,得自己一个人睡那风吹得到处哗哗响的房子,半夜醒来的时候总是冷得打颤,每一天每一夜都很漫长。
白天要费尽心机弄饱肚子,晚上要独自面对河水中那幽幽的黑眼睛。
做人这样无奈,为什么不让他做一条狗呢?做狗就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用在意床上的声音,吃了睡睡了吃,碰上个好主人,说不定还会把他抱在怀里睡觉。
他有多么渴望人的体温,只有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知道,因为他曾无数次地向他们诉说乞求。
“麦苗,打点热水过来!”
“麦苗!你睡死了!”
见他没有反应,大爷大吼起来。
“大爷,我这就去!”
麦苗慌慌张张爬起来,从那雕花黑檀木架子上拿了木盆就跑,等他踉踉跄跄把水端进来,身上已经泼得湿淋淋的。他把水端到床榻上,把棉布帕子绞干,跪到床榻上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帐幕里影影绰绰的两个重叠人影终于分开,一只骨节突出的大手把帐幕掀开,两人都是未着寸缕,下身还连在一起,麦苗直觉得一股火苗从脚底窜上来,烧得他全身难受,他不敢再看,低头把帕子双手递了进去。
“蠢东西,你怎么伺候人的,难道要我自己动手!”
大爷劈头地给他一巴掌。
麦苗闪避不及,只觉得眼前全是星星闪耀,身体晃了晃,连忙拿起帕子去擦他那壮硕的胸膛,大爷又甩了他一巴掌,怒吼道:“蠢货!谁要你给我擦,先服侍好二爷!”
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把泪水憋了回去,颤抖着抹到二爷背上,二爷闭着眼睛,脸上竟有一抹奇异的红晕,背上全是瘀痕,一点点如他小时候出疹子。
大爷终于从二爷的身体里退了出来,俯到二爷耳边,“刚才好不好?”
二爷脸上的红晕更深,沉默着点了点头。大爷突然把他身体一翻,捉住他仍然坚挺的那根粉粉的物事,麦苗脑子里轰地一声,见大爷把那根物事面对着自己,握在手中套弄起来。
麦苗呆若木鸡,浑身的血似乎都王头上涌,大爷瞪了他一眼,“蠢货,继续做你的事!”
麦苗连忙把帕子朝他胸膛探去,二爷紧紧闭上眼睛,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身体绷得笔直,大爷加快了速度,二爷低吼一声,不由自主地伸手乱舞,想抓住什么实在的东西,麦苗连忙伸手过去,二爷一把抓住,感觉到那奇怪的纤细和滚烫,猛地把眼睛睁开,对上麦苗火辣辣的目光,眼眶一热,又紧紧闭上眼睛,手却仍没放,抓得骨节发白。
麦苗疼得直冒冷汗,心却比手更疼,这两天他总是见到二爷的笑容,每天都晕乎乎的,几乎忘记了他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有泪水。他不知道二爷的目光里有什么,只是明白,刚才那一眼,明明就和爹临死前的目光一样,茫然、冷漠、生无可恋。
二爷是他的神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敢出声,只得埋头继续擦,二爷的身上有种奇特的香气,熏得他头晕脑胀,呼吸不畅,心跳得更是完全没了章法,疼痛倒是渐渐缓解了。
擦完身体,大爷抱着近乎瘫软的二爷,如餍足的猛兽,笑得无比开怀。二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起身体,闷闷道:“早知道就不跟你出来了,每天都要折腾我,害得我腰酸背疼,浑身无力,你再不收敛我的小命迟早要送在你手上!”
大爷哈哈大笑,“这些年,我过得最快活也就这段日子,偷偷摸摸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天天能和你同寝同食,难道你忍心让我在一边凉快,忍受那种看得到摸得到吃不到的煎熬?”
他的笑容如此刺目,二爷心头一紧,把涌到喉头的话吞了回去,无奈地微笑。
这时,麦苗又泼泼洒洒换了盆水进来,大爷摸摸二爷的头,披衣而起用水随便擦了擦身体,嘟囔道:“外面真不方便,想洗个痛快澡都没办法。”
麦苗见二爷仍然光溜溜蜷缩着,脑子里又成一团糨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抓起被子劈头盖脸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又狠狠拍拍脑袋,慌手慌脚把他的头扒拉出来,朝那宝石般的眼睛傻傻地笑。
二爷怔怔看着他,目光中的防备和冰冷慢慢退去,柔声道:“你今晚别睡地上了,把铺盖放到床榻上来睡吧,咱们叫你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