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今日一席话固然可以看成是司空对他的投诚,但同时这也是对他与司空之间关系的一场考验。
司空肯对他说这些,是信任他这个人,也是信任他有能力去推动火器的研究。如果他应对的不合适,很可能会令这份信任打折扣。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司空的一两分亲近
不知怎么,他就是有这样的预感,一旦司空在心里对什么人防备起来,恐怕很难再对他敞开心扉。
“司空。”
他喊他的名字,“我有疑惑这不假,我疑的,是你为何会懂这些,并不是疑你这个人。”
这话有些饶舌。但司空听懂了。
凤随就笑了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你不想说,就不说。这没什么。再说人活在世,说的好,不如做的好。也请你信我。”
司空这个时候已经想明白了,他因为凤随无意中表现出来的疑心而生出戒备,但反过来说,他对凤随又何尝是百分百的信任呢
更多的,不过是机会难得。
是的,司空不得不承认,他在凤随的身上,更多的是看到了一个可以让他抓住的机会,一个可以试着让自己的愿望得以实现的机会。
这对凤随,又何尝公平
“是我想多了。”
司空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凤随身后高大的书架,“大人有疑心是正常的。而我我此刻确实不便解释太多。如果大人不能全心全意相信我,就请把我当成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合作伙伴吧。”
至少在现阶段,他们拥有共同的目标,这也够了。
其余的,就交给时间来证明吧。
司空走后,书架后面一前一后走出了两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当先一人仪容清隽,双眼之中微微蕴着笑意,显得极为亲和。鬓边微微染霜的丝反而给他的气度增添了岁月沉淀的优雅与沉厚。
这是凤随身边的主薄严一初。
他身后一人身材略矮些,面色微黑,五官略显普通,但一双凤眼却显得极为有神。
这是陈荣,职位也是主薄,主要管着凤随的银钱出入以及他名下的所有产业。
凤随就请他们坐下,问道“两位先生也听见了刚才的谈话吧”
他倒不是有意要安排他们旁听,而是这两人有出入内书房的自由。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书房中的几个人正谈到要紧的地方,两个人就识趣的没有露面。
凤随也知道他们进来了,而这样的话题,他也觉得适合让他们一起听听。至于那几位,都是习武之人,耳目聪敏,应当也听出了房中还有人因猜到是凤随信任的人,故而未提。
严一初就点了点头说“他就是懂机关的那一位吧要我说,当不是细作。若是,怎不把这些东西告诉辽人去,反而告诉大人”
陈荣也在一旁点头,“或许有人教他,只不许他报出师门来。江湖异士,行事诡秘一些,也是有的。”
凤随就听出这两位幕僚也跟他一样,并不怀疑司空这人的身份,只是疑惑他从哪里学来这些东西。
严一初就想的多一些,“大人既然查过他的身世,不知可有什么疑点”
凤随就将司空从小在孤云寺长大一事说了,“他被人放在孤云寺门外的时候未及满月,被智云大师带在身边,直到十四岁那年跟随孤云寺武僧一起前往瓦桥关。期间并未有过离开孤云寺的经历。战后回来,在寺中养伤半年,之后智云大师才托人在京畿衙门给他找了差事。”
就是说,前往北方一趟,他也不可能被换了人。否则战后回来,在寺中养伤期间,会被师父们看出来的。
凤随说“我想查一查他的身世。”
严一初和陈荣对他这个提议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司空被遗弃的时候还在襁褓中,身世什么的,对他后来的经历并没有什么影响。
两人的意见都是静观其变。
不管司空有什么目的,他想要壮大己方的力量,在对辽战争中争取主动权的意愿是非常明显的。
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
凤随这个时候顾虑的,反而是司空会不会对他生出了抵触情绪。
严一初就听的笑了,“大人何必多虑司空想要促成的乃是事关战局的大事,又不是小儿女争风吃醋需要大人放下身段去哄”
他有些狐疑的瞟了凤随两眼,觉得他这个患得患失的样子有些古怪。
陈荣也在打量凤随,笑道“大人对这小子,倒是看重。”
既然司空也是凤随看重之人,那替他管着银子也不是不行了。而且这个小子拉扯着一堆弟弟妹妹的,看得出心眼还是不错的。
凤随被严一初的话惊了惊,然后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对陈荣说“司空这人是有些能耐的,我既要笼络他,总得让他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先生从我私房里取一千两银子放在他名下。日后他若有用银子的地方,你只管给他,不必特意来回我。”
陈荣连忙答应了。
凤随说完,就见严一初在旁边又用那种有些古怪的眼神打量他。
不知怎么,被他这样看着,凤随竟然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心虚,好像有什么隐藏起来的小心思被他察觉了似的。
我只是不想让司空误会我对他不够信任
凤随这样安慰自己,胸膛里有些乱跳的心脏也慢慢平静下来。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