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穿好睡衣,氤氲的水气里,红着一张脸,酒的缘故。
她手撑在洗手台上,看手边喝了一半的啤酒,瓶身上还挂着水珠子,坠坠得往下落。
她对着镜子,无声地朝自己说了句什么。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刚才自己脑子一热,都说了些什么
言晏毫不怀疑自己,卫生间里有个后门可以离了这里,她抬腿就走,太丢人了。
这算怎么回事嘛,她这算以色侍人以身相许
她承认外面的人今天赶赴过来,让她昏头了。
言晏在卫生间里磨蹭了估计有四五十分钟,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还想坐在里面敷完面膜出来。她磨蹭这么久,外面的人也没催她,这让言晏更是下不来台,,还是他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大家都阿弥陀佛。
言晏简单地拍了点水乳,轻手轻脚地旋门锁走了出来,她脚上没穿鞋,远远看一眼床上的人,单腿屈膝地平躺着,被子拽了一角敷衍地盖着半身,像是不喜室内的光,一只手拳着搁在眉心上。
言晏出个一两天的短差回来都累得不行,更遑论他这一动身就是十来天不归的行程,他先前说累自然也是真心的牢骚话,言晏心里双手合十,睡吧,睡吧。
她蹑手蹑脚正准备往外间去,不期然,床上的人,哑哑出声,“洗完了”
言晏惊得一颗心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尴尬得很。
周是安总是有那种本事,一瞬不瞬地瞧对方,偏偏叫人挑不出他唐突的不是。大概他那张脸太唬人了吧,浴在通透的光里,他挪挪身,靠在床头上,洗过的短,没了贯日里的精英人的派头,甚至不服帖的毛毛躁躁。
男人是不是天生比女人少了几分羞耻心,为什么他朝言晏裸着上身,他竟无半点不适意。
言晏瞥几眼某人的胸膛,脖子更是又僵了几分。
怎一个尬字了得。
二人就这么干望着,周某人始终没再不出声,倒是言晏清清嗓子,“那个,你困的话,就先睡会儿吧。”
“合着你又耍我一次”
某人眯眼,声音听不出多大的不悦。
“不是”
言晏
想说,我不是怕你累着嘛
周是安没等她话说完,“我已经有点精虫上脑,听不得半句废话。”
他眯眼瞧她,再认真不过的面色说着放肆轻佻的话。
言晏被他噎得大气不敢喘。
周是安下床往言晏跟前走的时候,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总觉得周身有道无形的网,渐渐围剿了她。她有点想跳脚,于是周是安伸手来拽她的时候,她语言不受控制地朝他控诉起来,“没人像你这样的,,我不欠你的好嘛,你黑着一张脸算什么”
心上奔腾的潮水豁开了一个口子,禁不住千军万马的抵足不前,看着她那张脸再听她那小孩脾气的话,周是安很清楚地听见心上的那道禁闸溃了军,言晏再朝他软语地埋怨跳脚什么,就像有谁在他帐前点了一捻情香,而她自己浑然不觉地替他再吹了吹那火星子。
潮水泛了滥,火也纵了性,水火都无情得很,一向吃斋念佛的周是安自然被裹携烧腾地无影无踪。
“言晏,你这样很不好,话说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我已然被你说动了,这戒想守也守不住了。”
周是安揽抱她到床上,一双腾腾杀气的眼盯着她,言晏饮酒的缘故,脸上本有浅浅的红,此刻却被周是安吓住了,骇白着一张脸。
头还是湿的,身上有浴后的香,白皙的肌底下像是有绯色的水在潺潺地动,湿漉的眼里藏太多情绪,周是安问她在想什么。
言晏羞愤地嗅着他气息里的酒精味,成心气他,“反正和你想得不一样的东西。”
呵,周是安嗤笑一声,“你自然不是东西,你是我日夜放在心里的人。”
男人在这个紧要关头,说起情话来,那真真是信手拈来。
言晏无声地啐他。
周是安再俯凑到她耳际,“不信我也有点不信,从你头一回跑到我梦里的时候,我就苦恼得很,这是怎么说的,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我自己都想骂自己,混账”
言晏哑然,问他是什么时候,哪一回
“第二次去你家,一伙人喝酒吃蟹的那回”
周是安说,下楼的言小姐了好大一通火。
言晏抿嘴朝他笑,“那天姨妈来访,有点痛经,小舅那么晚
还带一群男人回来,吵吵闹闹得烦得很。”
“忒没礼貌了,站在楼梯口就朝我们骂,”
周是安手里揉搓在她的腰上,“好歹也要下楼,走近点,给我看清楚呀。”
言晏吃痛有余,闷闷地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