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友谊看着江年,“咱们队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掺和了?”
程大志向来维护江年,听着这话就觉得刺耳,“程会计,小江可是师父。师父选自个想教的徒弟,有啥问题?”
程友谊嫌弃地摆摆手,“一边去,我跟大队长说话呢,跟你一小组长有啥关系。”
程大志攥起拳头,想要反驳回去,被程旭东一个眼神阻止。
程旭东和程友谊年龄相仿,从年轻时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明里暗里都较着劲。
直到程旭东当上双成大队的大队长,程友谊当上会计,在职位上比程旭东矮了一截。
可是程友谊这人不仅官迷,而且爱专营,七拐八拐地和县里的某位领导搭上了线,加上和程旭东几十年的积怨,在很多事情上,程友谊擅长和程旭东唱反调。
也就是没出啥大事,否则依照程旭东的脾气,早把程友谊摁灭了。
可是时不时被程友谊恶心一下,以及因为程友谊的故意作对导致事情展被耽误的后果,让程旭东见着这人就烦。
今儿更是。
程旭东哪里会不知道程友谊心里的小九九,在江年来开会之前,程旭东已经跟程友谊说了这事,当时程友谊的眼珠子乱转的频率就让程旭东觉得事情不大妙。
都说最了解敌人的是敌人的敌人。
程友谊搞这一出,无非是给江年一个下马威,之后他再宽宏大度地表示对江年的接纳。一套组合拳下来,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孩一手拿捏一个没跑。
程友谊想得挺美,规划得也不错,对付没啥工作经验的小孩确实有效。
麻烦就麻烦在,江年可不是他想象中好拿捏的小孩。
程旭东还没开口呢,江年先往外走了。
程友谊傻眼了,程旭东也傻眼了。
程大志倒是反应很快,忙拉住江年,“小江,别生气,程会计那就是跟你开一个玩笑呢。”
他转头瞪着程友谊,“是不是啊,程会计?”
程友谊耍威风耍出半截被堵回来,正一肚子火气了,他在双成大队这么多年,敢正面跟他叫板的就程旭东一个。
江年能和程旭东一起比吗?
一个是几十年的老对手,知根知底,在资历在能力上切切实实盖过自己。
一个呢?十来岁,外地人,还是个小姑娘~
程友谊蹭地站起身,猛地拍了桌子,指着江年骂,“你什么态度?”
程旭东赶紧拦在程友谊面前,“老程,干啥呢你。可是你先冲人孩子撒气的。”
程友谊不理会程旭东的劝阻,继续朝着江年开火,“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你还耍上脾气了?”
程旭东恨不得扑过去捂住程友谊的破嘴。
几人纠缠间,江年说话了,“我什么身份?我是下乡来支援农村建设的知识青年,是和队里的每一个人平等的身份。怎么地,听你这位所谓大队干部说起来,我是你的下人,所以不能有我的意见?”
“问我什么态度?只有理亏心虚说不出站得住脚的道理的人,才会用这么笼统的词汇妄图掩饰自己的错漏。”
“大队长,这个会我就不参加了,人我也不教了。这位会计这么瞧不起我,让他自己想办法跟想学驾驶的人解释去吧。”
说完,江年打开门走出去,又把门给带上。
屋子里没人吭声。
只有程友谊越粗重的呼吸声。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被那个他以为很好拿捏的小姑娘当作回旋镖,每一句都精准地扎在了他的痛脚上。
明明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为自己争取好处,结果最后在江年的说法里,他成了让大家美梦破灭的始作俑者?
他才不顶这口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