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的脸色烫得跟火烧一样,只觉无所适从,忙敷衍道:“王爷现在在哪里?”
翠竹抿唇一笑,“王爷在前院,说姑娘若是醒了,可去前面找他!”
他在前院?聂臻忽然不好意思见他,昨天心情不好,喝醉了酒,不知道是怎样的狼狈,道:“麻烦你转告王爷一声,我先回去了,就不去前院了!”
翠竹惊道:“姑娘若是走了,奴婢可不知道怎么和王爷交代!”
聂臻朝她莞尔一笑,“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翠竹福身之后离开了房间,聂臻立即出门,找人问清楚了后门的方向,不敢再停留,疾步离开了烟雨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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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斗胆问一句,太傅未归,是不是…和豫王爷在一起?”
思桐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聂臻也不想瞒她,“是,我昨晚喝醉了,他见我醉醺醺地回宫不便,安排我休息了一晚之后,今天才回来的,你别多想!”
自从发生筱蝶的事情之后,思桐一直沉默寡言,闻到聂臻身上还有甜甜的酒香,勉强笑一笑,眼中有钦羡之色,“奴婢多嘴了,奴婢是在羡慕您,您心情不好,还有可以倾诉的地方,可是我,就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原来还有筱蝶,可还不如没有呢,虽有明珠,可您也知道的,她哪有心情听奴婢发牢骚?”
聂臻对她的难过感同身受,婉言安慰,“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就当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这个人,一切还得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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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云殿。
听说了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温贵妃眉眼舒展,心情大好,手摸在高高隆起的腹部,“如今本宫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梅青嗤笑一声,“姓霍的小妮子真是太天真了,以为投靠了贤妃,就能平安生下孩子,要是真这么简单,现在后宫不是龙子凤孙满地了…?”
话一出口,立觉不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暗暗埋怨自己大概是得意忘形之下,放松了警惕。
谁知娘娘并没有怪罪,反而温和笑道:“让她再也不能生,看贤妃那个老女人以后拿什么跟本宫斗?”
梅青放下心来,笑道:“吴太医说胎动十分活跃,定然是个小皇子,娘娘可高枕无忧了!”
温贵妃得意一笑,“霍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内务府好几次以潜云殿需要增加人手伺候娘娘为由,派来了新人,奴婢担心里面有霍家的人,全都挡回去了,确保娘娘生产万无一失!”
“你做的很好!”
温贵妃赞赏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只要有了腹中这个皇子,前途指日可待!
☆、洪福齐天
梅青又想起了什么,忙道:“听说为霍雨音安胎的太医周全现在还被关在天牢里呢,娘娘可有什么打算?”
温贵妃笑容一冷,“本宫听吴太医说他是个可造之才,留下来也好,等这段时间风头过了,皇上彻底忘了霍雨音,再去想办法把他捞出来,收为己用!”
梅青频频点头,“本来已经是个必死之人,可娘娘出手把他救了出来,以后他必定会死心塌地效忠娘娘!”
温贵妃微微一笑,声音舒缓,“一则我们在太医院不能只有吴太医一个自己人,若是什么事都有他的影子,人家自然而然会怀疑本宫和他的关系,多一个人帮我们总是好的,二则他年纪也大了,若是他日告老还乡,本宫要提前准备后继人选,这个周全是他在太医院物色观察许久的,医药世家出身,忠诚可靠,虽说经验有些缺乏,可功底扎实,他早就有心栽培,刚好这次皇上命周全去为霍雨音安胎,一切进行得这样顺理成章,真是天助我也!”
“娘娘洪福齐天,自然连上天都帮我们!”
梅青笑着恭维道。
温贵妃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对了,聂臻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梅青见娘娘眉眼间有些疲惫,一边熟练地伺候娘娘躺下,一边殷勤道:“她能有什么动静啊?总不过是那样,不过霍雨音自小产之后,可是恨极了她呢!”
温贵妃的眼睛虽然半闭,嘴角上嘲讽的弧度一直没变,“筱蝶是聂臻让她收留的,孩子是在后宫生存的最有效保障,现在没了,她自然恨死了聂臻,何况她们本来就不是亲姐妹,以前都没见过面,哪有什么姐妹情谊?装了这么久的姐妹情深,现在总算不用装了!”
梅青笑意明媚,“娘娘的这招一石二鸟果真高明,既除掉了霍雨音肚子里的孩子,又离间她们两人的关系,奴婢佩服!”
温贵妃微笑,“本来筱蝶是要安排到聂臻身边的,奈何她不要,最终安排到了霍雨音身边,死前帮本宫办成了一件事,也总算是死得其所了,可惜啊,聂臻却安然无恙!”
“娘娘忘了?我们还给聂臻送了那份大礼,不出半年,她就会呆呆傻傻,必成疯魔,如今算算,也已经三个月了,只要再耐心等上一等,就全无后顾之忧了,她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我们还有这一招,那盆杜鹃花上的东西除了吴太医,谁能察觉到呢?”
温贵妃满意一笑,“那豫王爷最近可有和聂臻来往?”
提到豫王爷,梅青忽然面有惧色,嗫嚅道:“奴婢哪敢…哪敢再去盯着豫王爷?”
上次豫王爷去东宫,她派心腹之人去盯着动静,结果被王爷侍卫发现,当场就被当做刺客杀了,吓得得知消息的梅青魂飞魄散,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后来只要有豫王爷出现的地方,她就心惊胆战,再也不敢暗中有所动作!
温贵妃感受到梅青话中的颤意,自然明白是为什么,轻笑道:“好了,别害怕了,等淸绾回来,让她好好给你压压惊,看她心爱的未来夫君把我们梅青姑娘给吓得!”
梅青艰难笑了一下,“奴婢不敢!”
温贵妃笑道:“怕什么?别人在豫王爷面前说不上话,淸绾在他面前总说得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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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雨音闹了几天之后,就也不再闹了,彻底安静了下来,她比谁都明白,没有男人喜欢终日哭哭啼啼以泪洗面的女人,后宫有的是对皇上笑脸相迎的貌美妃嫔,干吗来听风轩找不自在呢?
此刻,霍雨音看着正在为她把脉一言不发的聂臻,忽然怯怯开口,“姐姐!”
聂臻的手顿了一下,这是她小产之后第一次叫自己“姐姐”
,却神色未动,表情漠然,淡淡道:“怎么了?”
霍雨音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淌在失了娇媚颜色的脸颊上,“我知道姐姐在生我的气,我当时也是气糊涂了,自从我怀孕之后,每天都在想象我的孩子长得像我,还是像皇上?有多聪明可爱?多伶俐活波?可之间,天都塌下来了,我失去了孩子,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保护好他,不配做一个母亲,我恨不得连我自己都杀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可宫里从来不相信眼泪,何况聂臻是个女人,眼泪在她这里更不起作用,经此一事的打击,雨音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天真小女儿心性了,或许一直都没有,以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君王的爱脆弱如琉璃,本就不是爱,不是经过沉淀的深沉的爱,相信雨音已经彻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