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如捏着帕子一角,托着腮幽幽地说:“你不懂,别的帕子都没这帕子值钱呢。”
值钱?兰溪大着胆子细看了看,不过一方简单的素绫帕子,上面绣了几朵桃花,除了那点点的鲜红的血渍,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你知道吗?人血流出来,过不了半个时辰那颜色就要变黑,我从玫如姐姐那儿回来快一个时辰了吧,这血色可还鲜艳得很呢。”
蕙如看了看兰溪发白的脸,噗哧一声笑出来,“好了,不吓你了。你去给我拿个匣子来,好好儿给我收着,这帕子我有用,有大用!”
掌灯的时候,蕙如去了郡主的房间。沈青茂跟着下人在外头院子里玩了一天,皮累了,正依着郡主打盹儿。见蕙如进来,郡主招手让奶娘过来将青茂抱回房里去。
“这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晚饭的时候,因着玫如的事情,房中气氛很有些沉闷。郡主当时便见到蕙如似有什么心事一般,有些心不在焉的。但她却又并不像别的姑娘那样愁云惨雾的帮着玫如难过,那态度,藏着一点说不清的奇怪。
蕙如见了礼,方在郡主下首的椅子上坐了。
“蕙如有点事不太明白,所以想来跟婶子商量商量,婶子不会嫌弃我来打扰吧。”
“天还早,我就知道你有事儿,快些说吧。”
昌平郡主让房里的丫鬟婆子都出去,到这房里只剩她二人在时,郡主脸色沉了下来,“是不是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不是我,是玫姐姐。”
蕙如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词句说:“我听说玫如姐姐是自那次小产后身子便开始不好的,婶子可知道这件事?”
郡主脸上带了一丝戾气:“都是那范家小儿,玫如不过说了他几句,让他别总往家里塞人,那小子吃多了酒便对她拳打脚踢。可恨那日她公公婆婆就在旁边,不拉不劝不说还一个劲数落她妒忌心重,没有大家小姐风范。我呸!一个好好儿的男胎就这么给打没了……”
蕙如心里一疼,眼泪也不知怎的扑簌簌落了下来。
“玫如落了胎,又气又伤心,加上伤了身子,便一日日虚弱了起来。名医也不知请了多少,偏就……”
郡主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湿气,见蕙如哭得那么伤心,不觉将她搂了过来,“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玫如那是命不好,有你祖母和婶娘在,将来咱们说什么也会帮你找户好人家……”
蕙如轻轻推开郡主,低声说:“婶娘您不觉得奇怪?”
奇怪?
“我向下人打听过,玫如姐姐身体一直康健,打小就很少生病。虽说落胎伤了身子,但也不至于就到了虚脱至死的地步。但凡人救了回来,只要好好补养,总是能补回来的,怎么会身子越补越弱,越补越虚?”
郡主心中一惊,诧异地看着她:“你说这话是何用意?难不成……”
蕙如点了点头:“玫如姐姐性子刚强,自小又是娇养大的,当日孩儿没了,便是换作一般妇人也要心中怀恨的,我想着,姐姐肯定是说了,要离开范家之类的话。”
郡主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范家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更何况玫如又是经多位名医诊过,除了身子虚,并无别的。”
“只让身子虚的法子有很多,并不是每种都能被大夫辨识出来的。”
蕙如想了想说,“二房的祖母一怒之下只想快些与范家和离,但范家必是不肯,说不定会翻腾出多大的风波来。便是硬拖着,拖到玫姐姐去了,那嫁妆也就要不回来了。”
“你有什么主意?”
郡主看着她,知道她这么说定是心中有了计量。蕙如年纪虽小,但很多时候比大人想得还多,郡主看向她的目光中不觉也添了几许期待。
“我想着,若真是范家捣鬼,想只害了姐姐一人又不沾染上其他人,便只有在日常饮食中做手脚。此事需得细细去问姐姐和她身边侍候的丫鬟。只是先不能惊动旁人,只能悄悄儿去问。”
昌平郡主眯起了眼睛:“你这鬼丫头,这是想顶我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