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神斟酌着,拍拍贺兰破的背,正打算开口问话,肋骨处便骤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闷哼一声,推开贺兰破往下看,一枚半指长的白骨钉子已顶入他的皮下。
“这……”
祝神张嘴喘了口气,豆大的汗当即从额头落下来,再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也是一丝两气的喘哼。
贺兰把他扑倒在床,掌心覆在那枚钉子上,缓缓将其往里推:“祝神,忍一忍。”
祝神睁大眼,张合嘴唇,声音在牙齿间打架,除了含糊的呻吟外一个字也扯不清楚。
取骨要清醒时取,种骨也要清醒着种,这是兰达人所谓的苦乐皆共。
贺兰破挑着祝神吃了药的时候种骨,本想借着药效减轻几分痛苦,不想祝神的脸色还是一时白过一时。
等一根骨钉完全楔进祝神的身体,贺兰破往后一摸,祝神整个脊背都在打颤。
他蜷缩着,双手握住贺兰破双肩,指甲快掐进对方的肉里。
等缓过一时了,祝神一种手撑在后方,一只手攀住贺兰破的胳膊,弓着腰,看贺兰破将肋下种骨处溢出的血迹擦干后,他再伸手摸了摸€€€€平滑的皮肤间只有那里是略粗糙的骨面的触感。
祝神往后一倒,瘫在床上,对着房顶大喘气,又捂着那根骨钉,终于问出自己从醒来起就想问的话:“小鱼呢?”
贺兰破正检查那地方是否在继续流血,听见祝神的话先是一怔,随即抬头。
祝神未闻应答,便又扬起脖子看向贺兰破:“天快亮了,小鱼得上学了€€€€他人呢?”
第87章87
贺兰破带着祝神连夜回了贺兰府。
祝神吃过药后亢奋了半宿,先念叨着要找小鱼,见贺兰破含糊回应,便佯装配合着上了马车,打算中途弃车逃跑。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思绪仿若缺了一块,回忆总模糊不清,除了心系小鱼,其余状况一概无从顾及,如眼前之人是谁、他们要去哪里、甚至连他自己的身份此等问题,祝神都朦朦胧胧难以触及,宛若置身梦境找不到出口。
他一路紧绷着神思,哪晓得贺兰破看他看得很紧,两个眼睛像长在他身上,祝神根本没有跳车的机会。
紧绷过后,他便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抵达贺兰府时贺兰破先把祝神抱回了九皋园,正要去请柳藏春,便听说对方在枕霄阁陪着贺兰明棋吃早饭€€€€顾加白和左悬在喜荣华得了医治,此时正在回程路上,相信不日就会有人把顾海川串通天听教的证据送到贺兰府里。顾左二人,随便一个拿出来在邦州都举足轻重,若非左悬眼疾难医,柳藏春又肯出面诊治,此事断然无法成功,贺兰明棋这段时间因此对柳藏春还算客气。
正值贺兰破出园子要去枕霄阁的当儿,贺兰明棋竟派人来请了。派的还不是别人,而是疏桐,由此可见是一件大事。
贺兰破一进枕霄阁,就觉下人们都在外院廊下里候着,疏桐送他进了月洞门也低着头退了,留贺兰破独自往屋子里去。
他站在檐下,推门前鬼使神差低头往腰间放药瓶子的位置看了一眼。
贺兰明棋仍高坐上,门推开时她正歪身倚着扶手,指尖撑着额头若有所思。
经过柳藏大半个月的调养,如今她屋子里山空的气味比以往淡了许多。
贺兰破进门,站在堂中,她没有抬眼,只问:“祝神回来了?”
贺兰破:“嗯。”
“药戒了?”
“没有。”
“制药堂的说这个月你遣人往九皋园送了两次裂吻草,给他吃的?”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