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深吸一口气,坐下。外面很热闹,她此刻却没有工夫理会。她知道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很有可能已经不多了,她必须赶紧理清楚思路。
柴崖。编号牌数字和那一起案件重合,而江菱不知道当年案的是谁,现场找到的只有几具毒贩的尸体和日记本。
柴崖生前开始是缉毒警,和那一起案件身份符合——失踪的缉毒警察。可是他怎么会突然说出江菱知道的一段话,并且确保自己能想起来呢?难不成他和自己父亲认识?还是说,这是系统的暗箱操作?
案地点在秋山,案时间是秋天,而这次的活动名字叫“秋杉祭典”
。江菱才不信是偶然的谐音,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她给Q起名字的时候,不是因为她突然开窍想到了“重阳”
这个名字,而是因为系统的提示——“秋天是一个特殊的字眼,秋天人们免不了祭奠亲人呢!试着结合秋天和祭奠,给Q起名字吧!”
江菱的脑袋“嗡”
的一声。秋天,秋山,祭奠,再结合柴崖说的话,她突然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小女孩曾经说自己是柴崖的妹妹,前置任务也确实不否定她的身份第二阶段前置:柴崖和妹妹道别。秋山,秋天,祭奠指向只有一个人,Q。现在祭典开始,柴崖突然说“自己的墓碑不需要白花”
,如果Q就是害死柴崖的指使者呢?
秋杉祭典,庆祝丰收的祭典。然而江菱越想却越感觉,她需要办的活动,不是什么祭典。不然破系统干嘛三番两次提醒“秋天快到了,重阳节也快到了”
?
恐怕她要办的,根本不是什么快乐的娱乐活动,而是秋山祭奠,是柴崖真正意义上的葬礼!所以才和柴崖、Q的任务有关!
而重阳的任务在这时候出问题了,显示“任务主角异常”
。这种异常江菱只想过一种可能——
根据日记本上的话,失踪的缉毒警说的“找到这里的恶魔”
,很有可能就是Q。柴崖和Q,很有可能是仇人,而柴崖现了,他想要提醒江菱什么。
而墓碑不需要白花,是因为末世之前缉毒警亲人扫墓祭奠有可能会被毒贩盯上。同样,依照这个思路,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秋山案件会以另一种形式在秋杉祭典上重演?也就是说,柴崖很有可能再次有危险,而他也没有把握赢,所以活动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葬礼!
所以系统才会提示,npc有了自己的思想,老板的决断会影响任务结局——究竟是秋杉祭典还是秋山祭奠,全凭江菱的决断,一念之差就可能导致活动本质的转换!
“叮——检测到江老板的思考触了核心问题,任务分岔路口已做出相应选择。任务岔路一:失败结局:绝望的谢幕。什么都没现,完整组织完秋杉祭典,结果:尘归尘,土归土,柴崖彻底失望湮灭,江老板损失世界级npc员工。未选择
您已选择任务岔路二,现在开启。‘生前我非身后我’第二阶段:秋山祭奠——假如重来。为了辅助江老板理解任务,获得柴崖记忆自述,开始阅读。”
“没有人帮我,这里一片漆黑,我身上全是伤口。自从我反抗杀死了几名毒贩,就被人捆在这里,当做他们试毒的工具。我的身体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然而吊着一口气的我被蒙住了双眼,连他们的老大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今天他们转移了阵地,想必是警察来了。毒贩将我带到了什么地方,我推测不出来,只是,我在这里经历了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痛苦。”
“我的身体被不断拆解缝合,忍受着排异反应的我在实验台上吐血干呕,铁链哗啦作响;左臂被人砍掉,融合了机械的手臂,伤口在不断溃烂炎,出难闻的味道;我的心脏,我的肾脏,我的眼角膜,我的肝……只要是他们看上的,统统从我身上拿走贩卖;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改装,从痛苦愤怒,到怨恨,再到放弃反抗,最终我终于迎来了人类意义上的死亡——因为我的全身上下,除了脑袋和消化系统,其他的全部都不再是肉身。”
江菱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感觉自己的青筋在跳——因为太过愤怒。她记得柴崖刚开始瞳孔是涣散的——原来是因为没有眼角膜,眼睛也被改造了。而假王珂当时的眼睛有摄像头,柴崖之所以三两下就找到了,了解得那么清楚,恐怕他已经看出来假王珂和自己一样接受过同样的改造!
“我没用的躯体,被他们扔在了秋山,随便找了一个坑埋了。可悲的是,我居然亲自看着自己的肉身被埋葬,却因为体内的指令系统没法反抗分毫。那个秋天,因为浑身的齿轮,我通体冰冷。”
“我还是没有见到毒贩的幕后指使人。我没有葬礼,也没有人为我痛哭。我一天又一天机械地活着,作为毒贩的杀人工具,作为我厌恶的臭虫,蝼蚁一般活着。”
“这还不够。造化弄人,我听到了一个更加让我绝望的消息——毒贩竟然是被我妹妹指引着,带我去实验基地的。绝望之下我强行违抗了机械指令逃走了,然而代价是巨大的,我的能力大打折扣。我的葬礼没有白花,更没有人记住我的样子、我的声音,唯一的亲人甚至忘记了我曾经过着怎样的人生,出卖了我。”
“如果重新来一次,我在想,如果有个人拉我一把,结局会不会不同。我有没有机会不用死?如果死了,我能在重阳节的祭奠仪式上,拉着那个恶魔一起下地狱吗……”
“我的葬礼,会不会有人为我哭泣,为我献上白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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