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迎面对上的便是一双阴鸷的眼神,禁锢得井春动弹不得,但井春全然不知自己是哪有得罪了姜和瑾。
“放开。”
可姜和瑾却将井春压制得更深,冷厉道:“本王向来不屑于解释,只是很不喜欢被冤枉的滋味,本王是人,不你口中的草木,你从未站在本王的位置上,又岂会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井春却也来了性子,道:“我也并非物品,有着自身独立的人格,你又凭什么把我包涵在你的计划之内,我也并非草木,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我急了凭什么不能与你对峙?”
“井春!”
井春不甘示弱,眼神死盯着姜和瑾,道,“你们从来就不把比你地位低的人放在眼里,父亲是,晚娘是,你也是,你们只会在乎自己的话语权,只会在其他人身上找到自己优越感,这个世界、这个朝代本来就是不平等的,现在是,未来也是。”
“好大的脾气,本王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张牙舞爪的时候。”
“怕了?怕了就赶紧放开我!”
井春乱踢道。
姜和瑾的力度更深了,“你在外人面前不是老实得很吗?”
井春道:“我可以对人谦卑,但绝非意味着你们能践踏我的尊严,我不是小人,但也不愿当闷声不响的君子。”
“尊严?”
姜和瑾冷笑,“本王告诉你,在性命面前,尊严不值一提,一个乞丐从来不会思考他饭菜是如何获得,他只在乎能不能吃饱,下顿还能不能吃得上。尊严除了让人感受到挫败还有什么用?尊严保护你不受冷箭刺痛心脏吗?还是能护你颈脖不受匕划破?不会,你也不会知道,你只会为了自己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以为自己为了活出自己很光彩是吗?”
“我活得光彩是因为我光明磊落,我不是你,我守得住自己的心,我绝对和你们不一样。”
“再不一样也是人,你信不信,三年,不,三个月,只要你在皇宫里生活上三个月,你就会为今日说的话而羞愧自己的无知。”
井春问道:“所以我的一生就该受你们这些人摆布吗?”
“你觉得你能挣脱吗?”
从井春被选定为黎王妃的位置开始,她的一生就已经被盯上了!
可谁能理解井春的无助呢?
井春忽而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她是现代人,生死对于姜和瑾而言已是司空见惯,姜和瑾知道冷箭刺痛心脏的滋味,也知道匕划破颈脖的胆颤,他的温和从不是甘心被人踩在脚下,只是、只是保命,他需要活着,活着应对一切事情。
井春有着现代的理想主义,她期望自己能够过上自己希望的生活,却从未想到过现如今的生活,而面对现如今的生活,她想到的也从未是适应,而是逃离后奔赴自己理想生活。
可是啊,井春忘了,即使逃离,她奔赴的还有可能是更深的深渊……
泪水像是落在了平静的湖面,荡漾的涟漪让人心境微颤,姜和瑾一时间也有些慌了,他向来以为井春坚韧,却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井春流泪,不觉松懈了禁锢井春的手掌。
井春没有说话,只是蜷卧在了姜和瑾左手一侧。
天真着以为井春的人生轨迹会按着她自己的想法行径……
现代的人情世故与古代的人情世故是一样的,没有哪一个更高级。井春的人生也是如此,谁都想要靠近闪闪光的理想,可事实上,闪闪光的星星从未让人触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