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那年,母亲非要他娶了宝梳。过门不到三天,他负气离家,去了雅安城里闯天下。这六年来,他回过家里四五回,拢共待了不到一个月,几乎没有主动跟宝梳说过一句,甚至是上过一回。所以宝梳究竟长成这么模样,他还真的没细细看过;宝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并不完全了解。只是这回回来,眼前的这个宝梳令他眼前微微一亮,仿佛变得有趣起来了。
凝视良久后,曲尘微微颦眉道:“难道真是我想多了?她是靳宝梳,只是我从未了解过?”
第二天早上,宝梳是在侯氏骂海樱的声音中醒来的。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宝梳意识到,自己还在老屋子里。不过她很奇怪,昨晚是怎么回到老屋子的?记忆似乎断在了她看见芒果倒下去的那瞬间。
☆、叛变的芒果
“芒果?”
她忽然从上坐了起来,着急道,“遭了!昨晚芒果晕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估计还在山上冻着呢!可怜的娃,得赶紧去把它抱回来。”
宝梳溜麻地起了,穿上衣裳,简单地梳了个花苞髻便开门出去了。刚跑出堂屋门,侯氏便在隔壁热情洋溢地叫住她问道:“这才睡醒啊?吃过早饭没有啊?”
宝梳转头道:“还没呢!侯大娘,您看见我们家芒果没?”
“没啊,一早上都没找着呢!”
“那指定还在山上晕着呢!侯大娘我不跟你说了,找芒果去了!”
宝梳急匆匆地出了院门,往叮咚泉那边跑去。半路上,她遇着几个同村妇人,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今天不知吹的哪股歪风,居然都迎上来跟她打招呼了。她心里觉得奇怪,可也没太在意,敷衍了几句便去找芒果了。
路过阮家坟山时,宝梳抬眼就看见了曲尘。阮家人似乎刚刚敬过坟,二婶灵芝几个妇人正在把没烧完的纸钱元宝都翻出来,再点火烧一遍。曲尘则和阮家两位叔叔站在旁边,对着这群坟指指点点,好像打算重新修葺一番。
宝梳正想扭头闪开时,一抹黄影子忽然扫进了眼帘。她抬头往曲尘身边一看,只见她家宝贝正摇着尾巴在曲尘身边转悠。曲尘往下走它就往下走,曲尘往上走它也乖乖跟着往上走,显得格外听话。宝梳就纳闷了,这小叛徒什么时候跟阮曲尘粘糊上了?叛变叛得也太快了些吧?
“宝梳?”
灵芝忽然看见了宝梳,起身朝她招呼了一声道,“找你们家芒果啊?”
“是啊……”
宝梳瞄见曲尘往她这边看来,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自己昨天强吻曲尘的情形,脸颊不禁有些泛红,笑容也夹杂着浓浓的尴尬。
灵芝从坟上走下来笑道:“你还担心芒果啊?它一早就跟着曲尘上我家去了,早饭都吃了呢!”
“跟着……”
宝梳下意识地瞄了曲尘一眼,后半截没说出来。她只是奇怪,芒果跟阮曲尘并不熟啊,怎么就肯黏着他呢?
“宝梳啊,晌午到四婶家吃顿饭好不?”
灵芝热情地邀请道。
“吃饭啊?还是算了吧,四婶您太客气了。”
宝梳知道灵芝家请吃饭肯定是冲着阮曲尘去的。她如今算个什么身份呢?去了也只剩尴尬了。
“瞧不上四婶家的饭菜啊?”
灵芝故作生气道。
“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行了,晌午一准得来!”
灵芝说着挽了宝梳的胳膊低声笑道,“哎,你可真是笨啊!四婶可是为你好呀!待会儿你来了,也现成弄两个小菜叫曲尘尝尝,没准曲尘心里就更待见你了!”
宝梳扯了扯嘴角,笑容牵强道:“他很待见我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不待见你,昨晚能把你一路抱下山来?”
宝梳一怔,转头盯着灵芝惊讶地问道:“昨晚是阮曲尘把我抱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