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眼睛彻底睁开之日,便是我身死道消之时。”
董寇面上笑容不减,指着胸前那眯成了一条缝的诡异血眼,仿佛正在说的话、与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状态看起来云淡风轻。
可不论是对面的江寿,还是一旁屏住呼吸、面色涨红的梁温,心神尽皆紧绷起来,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场中,一时陷入了绝对的静寂。
短暂竟无人开口说话。
悉悉索索——
董寇重新将衣服裹紧,安抚似的说道:“江兄弟不必担心,这只血眼不会传染给你,你们三阴洞府中自有特殊之处,绝大多数邪祟在此地,都无法生存,更无法将其能力传播开去。”
“董公,我又岂是在担心这个。”
亲眼目睹过腐朽公真容,甚至还与腐朽公面对面硬拼过的江寿,又怎么可能在乎传染与否的事情。
只是他内心有些唏嘘。
虽然与董寇其人,不过是第二次谋面,但他至少也是知道此人为人精通中庸之道,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他的师父,徽孝老人临死之前,唯一给江寿做出明确交代的,就是说若他日后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大麻烦,可以去寻求董寇的帮助。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也中了招……
他看着董寇说道:“董公切莫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也并非是必死之局!”
他此前遭受腐朽公污染,浑身上下尽皆腐烂不堪,几乎要成了一滩血肉烂泥,最后还是拼出了一线生机。
董寇当下的遭遇,也许真的还有缓解。
没等董寇说话,旁侧眼圈通红、一声不吭的梁温猛地抬起头来,焦急的问道:“江仵作当真有办法?”
他“扑通——”
一声直接跪倒在地,闷声说道:“我知道我本就亏欠江仵作许多,当日能够在玄庭府沦陷之时,求得一条性命,都是托了江仵作的福,可今日……”
“梁温。”
董寇一抬手,语急切、状态焦急的梁温就直接闭上了嘴。
准确的说,那张嘴就仿佛被缝上了一样,反复挣扎却张不开。
江寿也是匆忙拉起对方:“梁庙人这是做什么,单凭我师父与董公这些年来的交情,我就没有视之不见的道理,但此事必须要从长计议——”
“不,江兄弟,你先听说我。”
在场三人中,最冷静的反而是董寇这個当事人,他将江寿与梁温再次拉到桌案前坐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次出现郑重认真的模样:“我此行来,并非是向江兄弟你求救的。”
江寿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打断对方的话语。
“实不相瞒,以我当下的状态,就是没有遭遇这只眼睛之事,也已是命不久矣了。”
董寇声音中带这些叹息。
“董公……为何如此说呢?”
江寿不解追问。
董寇看了眼身旁的梁温,“这些年来,太阴署在各司之中,地位一直在不断降低、逐年降低,皆因为太阴署内缺乏真正的扛鼎之人,最强者不过是四品的‘遗笔判官’,而偏生太阴署这一支殊业的四品,也是各司四品殊业中最弱的。
“再加上镇魔司、困龙寺、五牛观,三方都有三品坐镇;七字门内甚至有一位二品的老祖宗不朽至今,两相比较一下,太阴署的地位降低便就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也正因如此,若有人盯上了我们,觊觎我们手中的力量,想要蚕食我们,便就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了……”
梁温对此似乎早有耳闻,听到这里,也不免觉得有些悲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