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熙大步流星一路走到旭日斋,进门的时候脑子里那股火热的劲儿头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儿,抬脚踢开院门进去,见院子里两个婆子抬着一大盆刚打了花苞的梅花正吃力的往屋子里抬。于是他猛然冲过去,一把推开一个婆子,气冲冲的进门。
那婆子冷不防被卢俊熙一推,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双手抬着的大花盆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极大地声响把屋里正在看账册的柳雪涛吓了一跳,抬头恰好看见卢俊熙一脸的冷漠站在门口。于是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这是?跟谁生这么大的气?”
院子里,厚重的粗瓷釉彩的大花盆被摔得裂了缝,那颗三尺多高的梅花盆景掉下了几颗花苞,土被震得洒出了一些,地面上的青石板也被砸的裂开了一道缝儿。
而那一声巨响吓到的不仅仅是柳雪涛,还有卢俊熙。
也幸好是这声巨响吓到了他,让他冲到嘴边的怒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几乎没压成内伤。
柳雪涛看着一言不发的卢俊熙,把手中的账册放在一旁的小炕桌上,慢慢的下了塌,走到门口上下左右打量了卢俊熙一通,又淡淡的笑了一声转过身去。
“这一天我不在家,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卢俊熙见柳雪涛及其冷淡的笑了笑转身背对着自己,方冷冷的问了一声,越过柳雪涛直接去里面的椅子上坐下,脸色自然也不怎么好看。
“能有什么事儿?左不过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相公一心学业,这些事儿妾身自会处理。”
柳雪涛见着小子摆臭架子,便把他娘生前的话抬了出来压他。
“听下人说,二舅爷来了?”
卢俊熙见柳雪涛还不说实话,便冷冷的直奔主题。
“嗯,来了。我娘家哥哥来瞧瞧我这个妹妹……怎么,相公也不准吗?”
柳雪涛也没好气,本来嘛,一大早起来就走了,连句话都没留就一整天没回来,喝了酒回来撒酒疯也就罢了,还指望着谁给你赔小心不成?
“这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卢俊熙嘲讽的看着柳雪涛,被她淡淡的脸色给撩拨的心里那股邪火儿又窜上来,索性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柳雪涛跟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压低了声音凑近她的脸,说道:“娘子,二舅爷如今可不是寻常百姓,留朝廷命官在家里居住,并不是小事儿呢!作为你的相公,我好歹也得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形吧?以免我稍有不慎犯了什么错误,回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柳雪涛淡淡一笑,斜着眼睛看着卢俊熙那双因为妒火而泛红的眼睛,依然是淡淡的:“相公,这是在向妾身问罪吗?”
庆幸
柳雪涛淡淡一笑,斜着眼睛看着卢俊熙那双因为妒火而泛红的眼睛,依然是淡淡的:“相公,这是在向妾身问罪吗?”
卢俊熙哼了一声,放开柳雪涛渐渐地下颌,冷冷的笑道:“不敢,娘子如今是卢家的当家人呢,为夫都要在你的督促下用心读书,哪里还敢问你的罪呢。”
“如此说来,相公这是在责怪妾身管家太严吗?还是在抱怨大奶奶在的时候,把这当家人的权力交给了妾身?相公若是不满意妾身的话,大可以把银库的钥匙拿回去把这支取银两物件的对牌也拿回去,或者也可以一纸休书把我柳雪涛修出家门。却大可不必冷言冷语的嘲讽我……”
柳雪涛心想小样儿,老娘今天若是拿捏不了你这个臭小子,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一边想,一边变了说话的声调,悲戚戚的转过身去,无限委屈的继续说道,“何苦来着?你一大早的就出去了,连个话儿也没留下。这一家子人一大堆事儿,个个儿都来我跟前说道,我二哥来瞧我,我们兄妹说句话儿都有人进来打探,明目张胆的兴师问罪,难道我是你花银子买回来的奴才丫头吗?我从小也自以为是吃过了苦的了,却从没有容得了奴才骑到主子的头上来!我也不过是发落了我的丫头婆子,又没闹到别人的院子里去……就这么话里话外的带着刺……还不如直接给人家一个窝心脚痛快呢!”
卢俊熙在听见柳雪涛说话带了哭腔儿的时候,心就软下来了。他原本也知道那些老婆子们仗着自己伺候过上辈子的主子,有些不把这个新进门的少奶奶放在眼里。何况,前些日子因为丧事,柳雪涛对那些下人的挑三窝四吃酒赌钱挑唆事端没有过问,当时不过是因为丧事的缘故,闹的一家子鸡飞狗跳的叫人笑话。卢俊熙自己也说,等过了那阵子要好好地整顿一下家里。
此时细想想,柳雪涛原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她把娘家的哥哥留在家里住下没跟自己说一声罢了,但自己没在家,她总不能打发人去找了自己回了话再来留自家哥哥住下吧?果然那样,又要遭人笑柄了。卢俊熙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人家是她的亲哥哥,自己这是生的哪门子邪气?
所以,当他听见柳雪涛说到最后时,早就后悔的不得了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忙上前拉着那个拿着帕子拭泪的小女人温声细语的赔不是:“好了好了,我但凡一句话,你就弄一车子话来堵我的嘴。我这又没说什么,你看你,什么休书,什么窝心脚的,叫丫头们听见,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了呢。”
说着,他用自己的衣袖去给柳雪涛擦眼泪,却被她一把推开,赌气又转过身去。
卢俊熙索性一把搂住了她,扳过她的肩膀,强制着这个叫他又爱又恨的小妻子面对着自己,拉过她手里的帕子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声哄:“乖啊,别哭了。前面那一个月还没哭够呀?再哭,这眼睛可就哭坏了……别哭了别哭了,是我不对还不行吗?”
柳雪涛撅起了嘴巴伸手推他的胸脯,脸上虽然生着气,可说起话来却好像是撒娇的样子:“相公也少跟人家来这套。一会儿把我哄好了,好还得一心一意的伺候您大少爷吃喝拉撒的,倒不如直接把我赶出去,你再娶个听话的贤良的温顺的进来,岂不更好?也省得家里整天鸡声鹅斗的,叫丫头们听见笑话……”
卢俊熙却扑哧一声笑了,捏着柳雪涛的小鼻子说道:“又胡说了不是?你让我娶谁去?你是我们家三媒六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来的媳妇呢,可是拜过祖宗的,祖茔上也是去了的。这无缘无故的让我把你赶出去?就算你愿意给我再娶一个进来,那也只能是偏房呀,唔……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一个明媒正娶的奶奶还放在家里看得见吃不着呢,再娶一百个进来也是白搭。”
卢俊熙说着,搂着怀里柔软的身子慢慢的挪到榻前,一把把她推倒在榻上,便要俯身吻她。
柳雪涛先听见这小屁孩说什么偏房的话,正琢磨着如何警告他只要自己在这个院子里呆一天就不准他娶偏房纳妾收丫头之类的话,冷不防被他压上来,胸口一阵窒息,再推他时已经晚了。
他呼出的热气拂在她的脸上,有香醇的酒气在她鼻息前萦绕,热热的痒痒的,叫人心里十分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