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諂笑道:「姐兒真真是天仙下凡。休要勞累了姑娘帶來的人,倒叫小蹄子們躲了懶。」說著便打發了幾個婆子去收置後面是十數輛車的行李。
「多謝媽媽。不過……」穿青白色夾襖的丫鬟翠煙不慌不忙拿出一本冊子,施施然攔住了那要拿箱子的婆子,「姐兒的外祖母阮家老祖宗疼孫女,行李也就多帶了些,怕路上丟個一件兩件的鬧得不好看,便造了冊子叫我帶來,日後回潯陽我可是要回話的。」
張嬤嬤目光閃爍片刻,心思急轉,又掛上一張笑臉道:「是,是這個道理。」
她又轉頭喝道,「都聽翠煙姑娘的,叫她仔細對了再入庫!」
翠煙略福身,便跟著婆子們走了。
眾人各自忙活,視線卻不約而同地悄悄落在那小主子身上。
她不忙著走,側頭問那個叫彩袖的丫鬟:「椒椒睡著了?」
彩袖笑道:「離了碼頭沒多會子功夫就睡了,墊了軟褥子軟枕,姑娘放心。」
說話的功夫,後頭那個轎子傳來響動,一個雪糰子似的女娃娃像是被吵醒,自個兒掀開轎簾走了出來。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還仰頭打了個哈欠,大眼睛泛起水霧,白嫩的小臉上還殘留著睡出的紅印子,眼皮一耷一耷,也不理旁人,徑直走到姐姐的身邊。
第2章賣慘
◎姐妹倆裝乖啦◎
曲府內院敞闊,姐妹二人進門後又坐上一頂軟轎,從西角門進,走半刻鐘到了一處垂花門方才停下。
雖是迷瞪了一路,睡眠質量卻不算好,因此小小人兒有些發蔫兒。
曲清殊這副身體才七歲,正是愛瞌睡的年紀。她穿到了武朝已有六年,唯有晨昏定省早睡早起這個規矩怎麼也適應不了。好在姐姐曲清懿疼她,時時縱她睡到日上三竿,不然這日子是一天也過不下去。
「椒椒,昨兒我教你的還記得嗎?」
曲清懿牽著曲清殊下了轎,一面低聲問。
「嗯!我記得。」
自然記得。
如何面對便宜爹媽,如何行禮問安,如何應對各種盤問……
清殊像上了考前培訓班,姐姐就是魔鬼教師。
倒也不怪她長這麼大卻什麼也不知道。剛穿來時,清殊以為自己同其他被命運選中的穿越者一樣擁有改變世界的使命,最後發現自己還是個牙牙學語的一歲小屁孩,一睜眼就是吃喝拉撒睡。
起初是聽不懂這些人說話,她只能無聊得啃腳趾,啃了一年多才略略聽懂,能說幾句。周圍人「姐兒姐兒」的叫,她以為自己就叫「椒」,直到三歲時姐姐教她認字,這才曉得自己姓甚名誰,「椒椒」這個小名也是那時留下的。
古代女子信息渠道很窄,她又小,只能從旁人的隻言片語里知道有個便宜爹在京城做官,她原想著老爹可能是個基層公務員,沒時間帶孩子才讓她倆成為留守兒童的,卻沒想到這傢伙是個頗有臉面的正三品大員!純粹是缺乏責任心的極品渣男。
清殊倒罷了,她上輩子就是,無父無母,自然也沒有對父愛母愛的渴望。
只是可憐她的姐姐清懿……
母親去世沒多久,父親就扶正妾室,留下嗷嗷待哺的妹妹,妹妹一歲多也沒了,裡頭的芯子換成了她。
原以為要在潯陽老家快活過一輩子,沒想到突然要進京。清殊悲傷地想,使命終於來了,開啟宅斗副本!
可惜上輩子看的宅鬥文都忘光了,現在只學會了如何當一個合格的廢物。
清殊乖乖拉著清懿的手,扮演合格廢物,一路上穿過抄手遊廊、一處會客的前廳、才到了正房大院裡。
張嬤嬤當先打起帘子沖屋內道:「大姑娘和四姑娘到了!」
姐妹二人方進入屋內,只見一眾青衣丫鬟簇擁著一個衣著素淨,體態富貴的婦人迎了上來,二人心下便知這就是夫人陳氏。
清懿帶著清殊福身行禮:「請父親母親安。」聲音一溫軟,一童稚。
滿室的目光都膠著在二人身上。
「我的兒,路上耽擱這許久,可叫我與你爹好等。」陳氏話未說完淚卻含在眼眶,她拉過清懿細細看,摩挲著她的臉,嘖嘖稱嘆,「老爺你瞧,懿丫頭和阮家姐姐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好相貌。」
陳氏將清懿拉到軟榻上坐著,輕拍她的手道:「好姑娘,與你父親好生說說話,他心裡頭念著你的。」清殊想挨著姐姐坐,卻被陳氏抱著摟在懷裡,憐愛地捏捏她的臉蛋,「這是殊兒?真真兒是個可人疼的好孩子,一路累壞了吧,咱們吃點糕墊墊肚子。」陳氏哄她吃點心,又細細問她讀了什麼書、愛吃什麼、穿什麼,一併叫丫鬟記下來。
左側榻上坐著的儒雅中年男子,便是吏部左侍郎曲元德,他略略打量了許久未見的女兒幾眼,只問道:「路上顛簸這許久,可還適應?」
清懿頷道:「謝父親垂問,女兒們一切都好。」
「你外祖身子還康健?」
「外祖常有咳疾,這幾年需得時時用藥調理著。」
「你娘的墓還是你乳母在照料嗎?」
清懿眸光微斂,低聲道:「確是林媽媽在照看著。」
曲元德想是不經意問的,怔愣一會子,唔了一聲便又問起幾個舅舅境況,清懿一一答了。
他又看向依偎在陳氏懷裡的小人兒──那孩子眼睛大而明亮,雖乖乖吃著陳氏餵的糕,卻時刻看著自己的姐姐。他目光凝注片刻,方才露出一絲笑道:「這是殊兒,那么小小一團,如今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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