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关好房门,静静站在门口没有立刻回家。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下去,四周变得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不同于往日。
他站在这里,想到了好多的事情。包括高中那段令他绝望的惊恐发作,还有疗养院三年的幽闭。那些过往隐藏在冰面之下,不动,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似乎知道到自己对禾央的偏执很不正常,甚至是非常变态的。
秀气的眉头时而蹙起,时而又舒展开。好看的面容即使纠结到面容扭曲都带着股惊心的瑰丽。时间滴滴答答流逝,黑暗越来越浓,浓重到似乎将人吞没。
何城终于动了。他捻了捻方才碰过她发丝的指腹,轻轻地在他自己的唇部碰了碰,继而缓缓扯开抹笑。
她喜欢他。
难道不是吗?
黯淡的日光冲破黑夜残留的雾气,天边渐渐露出明亮的青色。何城开门而出,戴着口罩,面无表情,双手闲散地插在兜里,半个小时后,他拎着一袋子豆浆油条和水煎包站在三楼东户的门口。
叩叩叩。
敲动三下静静等待。
过一会儿,里面传来踢踢踏踏的声响。
在禾央打开门之前,他摘下口罩,嘴角擒起抹温和的笑容,那双眼睛在这显得格外温柔的笑容下,如同落满山村黑夜的星光。
“何城。”
禾央很惊讶的样子,没想到大清早他会来,随后就见他扬了扬提溜在手中的塑料袋。
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何城:“谢谢你昨天照顾。给你买的早餐。”
禾央没跟他客气,拎到手里。
“你呢?早上吃什么,谁给你送饭呀。”
没等何城回答,又说:“别的不能吃,要不别让他们送了,我早上反正熬粥喝,你干脆跟我一起吃。”
何城当然不会拒绝,他留在禾央家里,见她吃完早餐一脸满足,嘴角的笑意越发真诚。
该走了。他主动接过洗刷碗筷的任务,将碗筷整理好,禾央跟着他走到门口,她穿好衣服拿好包,准备上班。
何城站在楼梯边缘:“我送你下去吧。”
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禾央将钥匙拔出,没说话,低着头检查包里的东西。
何城走在她前面。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形晃了晃。等禾央听到声音抬起头时,何城倒在楼梯转角的石面上。
何城今日换了身衣裳,干净的白衬衫,滚落的过程染了灰尘,他半屈一条腿,另一条腿横亘在台面上。他的脸颊有些擦伤,破了点皮,露出红血点。
眉头蹙起。怎么会不疼呢?他克制着嗓音发出低低的痛呼,眼睛早已蒙上层水雾,看起来湿漉|漉的,像是泪珠在里面打转。
“嘶”
禾央:“怎么回事呀!”
她跑下来,蹲在他身边。
“疼不疼?能站起来吗?”
何城摇摇头。眼泪都快要淌下来了。
禾央想起何谨言说过何城最怕疼。他的脸颊破了皮,裤子皱巴巴,衬衣灰扑扑。她似乎感同身受,也跟着疼得皱紧眉头,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你先慢慢站起来”
疼,但没有那么疼。
何城垂落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昏暗,他到底是男人,身形再瘦削,有骨架撑着,小臂瘦得几乎只有一层皮贴着骨头,但当禾央的手抓在上面时,白皙的小手,将小臂显得粗壮有力。她的掌心热乎乎,掌心之下他的小臂位置有一道他亲手划的长疤,是那年得知大学校园有人追求禾央时,他没控制住情绪,刀片生锈狠很划下,若非处理及时,可能就感染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