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早该猜到了。
虞照青并没有死在他怀中,太子殿下也不是死于箭伤,他更从未和那个眼角带着朱砂痣的人有过肌肤之亲……
虽然听上去很荒唐,可是,他记忆中生的那些事,或许从来没有生在如今身处的这个世界里。
为什么会生这样的事?苏沉不知道。
苏沉原以为自己想起一切的时候,就不会再感到孤独了。可如今看来,即便想起所有事,他的经历,或许只属于他自己,他的记忆,不会与旁人相同……
他感觉自己在冒名顶替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人,那个人或许原本过着与他南辕北辙的人生,或许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各种人际关系。
可他只能这样,往后余生,他也只能这样,继续冒充下去……
这个认知让苏沉格外疲累,加上醉意,更是觉得好像有无数虫子在脑袋里爬绕,令他身体都几乎要动不了。
有人将他搀扶起来往屋子里带,又有人将他搬到床上擦洗脸面。
屋内只留一灯如豆,他醉是醉了,脑子却转的飞快,以至于他的意识仿佛又迷糊又清醒,直愣愣地看着在自己身边忙活的婢女。
“珠儿,我好难受啊。”
珠儿一贯是直来直往的女孩,听了这话着急,忙拉了被子为他严实盖上:“那……那珠儿去喊大夫。”
说罢便匆匆出屋去了。
苏沉无奈看着她会错意离去,也有些习惯了似的,笑了笑,闭了闭眼。
算了,无人可诉,也不会有人能明白。他想。
正昏昏入睡时,苏沉听见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推门迈入房间,苏沉重新睁开眼,看见眼前站着一个朦朦胧胧的深紫色身影。
床沿微微一陷,那人在旁拢了拢袖子,安静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苏沉抬手抓住那人的袖子:“老师……”
凌念怀动作一顿,将手从额头移开,反握了他的手:“老师在呢。阿沉。”
苏沉迎上那人的目光,凌太傅那双凤目中确是含着关切的,只是他心中感受不到任何应该有的师生之情。因为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一位“老师”
。
这老狐狸他知道吗?自己或许根本就不是他口口声声唤着的“阿沉”
?
“哪里难受了?”
凌念怀问。
见苏沉眼神氤氲却一句话也不说,凌念怀抬头问站在床边的珠儿:“他回府时就这样了?谁送他回来的?”
珠儿道:“是永邦侯府的小侯爷。”
凌念怀凝神想了想,一时也没什么头绪,只道:“先别叫大夫了,找人去裴相府,把裴二少爷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