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初冬,街上人烟稀少。
她出宫后,先回一趟雀居,换了身常服,免得宫装惹人注目,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又让邱英给她备了一份厚重的大礼:黄金十根、百年人参两棵。江蕈提着厚礼,一人直接去了范团的府邸。
原以为范团多年得盛宠,府内必定装潢的富丽堂皇,却没想到庭院之内既无珍稀花草,也无奇山怪石,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座宅院。
被小厮引进厅堂,堂内布置才看出一朝天子宠臣的富裕。
范团从屏风后走出,偏瘦的脸庞看不见一丝欢迎的喜色。
直到她看见江蕈将那礼物盒子搁置在方桌之上,沉甸甸的盒盖碰触桌角,露出一丁点儿黄灿灿的金光。
范团脸上的笑容才聚集了几分:“今日吹得什么风,竟然将太子妃您给吹来了?”
“大婚仪仗那日,多亏了范大人。我自打入宫还未来看望范大人,”
江蕈脸上带着一团和气的笑,邻近范团坐下,将那装着礼物的盒子又朝向范团的方向推了一把,“还望范大人莫怪才是。”
“太子妃您这是?”
“给范大人您添杯茶钱。”
“太子妃这样就太客气了。”
范团笑着将盒盖打开,十根金条在烛光下,光芒照射。
身为陛下的宠臣,她见多了宝贝,那两棵人参,她打眼一看就知是世之罕见的珍品。
范团盘起的髻十分利落,她抬手一挥,身后的仆从立刻上前,将礼物收了起来。朝着江蕈笑道:“有什么事,太子妃您直说便是。”
范团办事,大多直来直去。如今她身为缉事省总管,求她办事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都会先打探其脾性。
只要你送的东西值这件事的价格,她能办就给你办。
当然,办不了,礼物也照收不误。
“我这人爱做点生意,挣点银钱傍身。听说范大人将监管修河道的差事,这可是个不小的生意,”
江蕈说到这儿,接过小厮刚呈上的热茶,抿了一口,轻声笑道,“生意太大,我想范大人需要合伙人。”
范团听到此处,哪还不明白江蕈的来意,她眯起眼睛,眼神透着精明:“太子妃说笑了,这事还未完全确定下来。何况您何不去找右相大人?”
江蕈心中骂道:你是老狐狸,右相是老匹夫!还是老狐狸更好弄。
江蕈想起燕一傍晚呈上来的密报:右相和范团二人已达成协议。只要范团同意征用受灾地区的灾民做劳工,以防灾民变成流民,坏了右相一派几位地方官的政绩,右相就将修筑河道的肥差让给范团。
“去问右相大人,也没来找范大人您赚的多。”
范团此人,对钱最是感兴趣。
听江蕈这样说,勾起兴趣。她嗓音尖锐,带着想要拒绝的意味,问道:“同样的差事,太子妃怎就认为跟着我赚的多呢?”
“自古朝廷拨款的工程,这类生意不需我说范大人也知,”
江蕈从那点心盘里拿起一块大大的春饼,“依我所知,若右相大人承办此事,他定要将灾民征用为劳工。范大人肯定也知这事,这便叫做徭役——朝廷是不给徭役之人付报酬的。”
范团听到这儿,狭长的眼角一睁,震惊太子妃竟然连这事也知晓。
但是她满不在乎说道:“不用给报酬,我监管修河道岂不可以省下一大笔工钱。”
范团言下之意,省下的都会进她口袋。
“非也,非也,范大人您想啊,若是用一般劳工,朝廷是不是需要拨款更多银子,你这笔生意或许要八十万两白银。而征灾民行徭役的举措,您这生意可就减半了。”
江蕈说到此处,将手中捏着的那张圆饼,一扯,掰成了两半。
一半扔到地上,一半递给范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