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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睡答（第2页）

老人咧咧嘴：“假大空我也会说，既然你说这世道无谓善恶，若是天道当真如你所说，你当如何？”

裴宁深吸一口气：“修行者修为高深，道龄悠长不假，可经历的世间不平事多如牛毛，例如那些个散仙野修，昏君腐臣，外戚宦官，匪兵奸商互相勾结巧取豪夺草菅人命！

遇到的这些事可偏偏因为利益关系与杀一人救百人的两相为难，根本无法快刀斩乱麻杀之而后快，若是如此便有诸多苦水在腹中堆叠，如沼气酵翻腾，怨气在胸中积累酝酿，只差一点无法容忍的火苗便要彻底引爆，觉得这世间再无可救药，凭着道法高，杀力强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遇到事情不问缘由，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又有何用？若真是如此那这世间的修道之人心境未免太过狭隘！

须知世间也有大美好！我辈修行之人也当对这人间充满信心，因为这世间不光有那降妖除魔的修士道散天地稳固气运！

更有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忠肝义胆的文臣在金銮殿死谏，武将于修罗场死战！

亦有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投笔从戎敢叫日月换新天！

仍有那织席贩履屠猪卖酒之辈见义勇为拔刀相助！

尚有那义商善贾陡遇饥荒大旱赈灾放粮开设粥棚独占天下八成！

还有那道人乱世提剑救苍生，儒生执笔挥师为万世开太平，和尚教人诸恶莫作普众善奉行！

裴宁越说越快眼眸中流光溢彩！身形气度一改平日的慵懒散漫，不知不觉间挺直腰杆意气风！

“故我辈踏入修行，渐次登高应时时刻刻谨记，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说完最后一句，裴宁遥想前世的平庸，不管是上班还是上课都拿着手机麻木的刷着电子榨菜打时间，除了忍受生活的苦再无梦想进步，将一切失败归咎于这个世间，没有好出生，没有好教育，没有好关系，既然重活一世，心中便生出了要在这个浩然天下中土神州好好再活一次的想法。

于是乎人身小天地心境通明澄澈，裴宁武道为主的人身小天地中光芒璀璨，从高悬天空如大日的胆中散而出，竟然有一颗英雄胆雏形应运而生却不自知！

只是这点变化在曾经的人间武夫第一人眼中看的清清楚楚，英雄胆此物还可进阶为无双英雄胆，与那儒家玲珑心进阶的七巧玲珑心并称为文心武胆。

此外还有剑修力挽天倾魄，道家琉璃无垢体，佛门不灭金刚身。

老人已知的历史中，除了一些青史留名的远古武夫，自己和李普便是世间唯二拥有无双英雄胆的人，英雄胆虽少但也并不罕见，这小子能在自己气势下坚持不趴下不跪着，再加上那番言论造就的心境，能生出英雄胆并不奇怪。

老人仰天大笑：“好一个已识乾坤大，好一个犹怜草木青！好一个英雄有胆壮志豪！此方世界果然需要一个局外人方可破局！”

老人笑声戛然而止俯身前倾怒目圆睁，曾经修得金刚不坏的大夏龙雀此时如同古刹之中巧夺天工的怒目金刚佛像一般威严肃穆！

老人开口声如炸雷：“可世恶道险欲说还休，前路坎坷身不由己，你如何笃定你能把持本心？我又如何知晓你这是诡辩之术？”

裴宁毫不畏惧堂堂正正回答道：“学佛是为了降伏心猿意马，修道是为了斩杀三尸九虫，读书习武是为了平心观德。”

“练剑呢？”

老人再问：“如此贪多嚼不烂，如何登顶？”

“练剑自然是为了斩却眼前不平事，无愧眼前有愧人！武道也好，修行也罢，皆是为了让世间更美好，道在人间，修道如果只为登顶，那就无甚意思了。”

“洋洋洒洒抄抄写写，居然与那稻香福地的农家袁先生的禾下乘凉梦有些略同，只是袁先生举世无双胸怀大义，在他面前你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这次算你通过了。”

讥笑一声的老人身形开始模糊问道：“天下人都觉得李普挨老夫一拳不死便是生平最离谱之事，可老夫觉得能他教出你这样一个弟子，才是那莽夫生平最离谱之事。”

裴宁口干舌燥有些不敢置信。

老人直起身缓缓讲述自己过往：“老夫出身草莽，从步卒靠着万骨军功一路攀登，最终封了大夏龙庭异姓王，那时世人称我为陈王，声名最盛时宫廷内外市井坊间皆传唱。”

“陈也龙雀！”

“只可惜正在走下坡路的大夏武运稀薄，陛下甚至将普天之下众多蕴含剑意极重的剑冢悉数搬到龙脉之内，试图以壮大剑宗实力来代替不断流逝的武运，因此大夏末年除我之外龙庭再无大将，剑修虽多可剑修不能带领大兵团作战是共识，心系百姓家国江山社稷的陛下常拉着我谈心说龙庭武道辛有陈也扶天倾。”

“只是没想到啊，笃定大夏龙庭国祚将尽的本国商贾高官为求苟活，在劳军的酒水中下药，平日里我对直属部下令行禁止，滴酒不沾，可那日我想着这一仗打完，还能活几个人，便让他们放开了喝，亲自为他们守夜，结果十万将士酩酊大醉回营后就此长眠不起！”

“老夫守了一夜，天将破晓时才知晓自己居然是帮他们守灵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