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皇宫规矩真多……我以后会小心的。”
苏挽月不是第一次听牟斌的教训,但她看到牟斌的神情少有地严肃,不敢再胡乱回话。她发觉牟斌带着自己并不是往午门之外走,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不禁好奇地问,“我们现在去哪里?不是回镇抚司衙门么?”
“北镇抚司太远,我今夜在宫中当值,先去我那里吧。”
牟斌淡淡应声,带着她加快了脚步。
“我留在宫中,会不会不方便?”
苏挽月眼珠转了转。
“只要你不惹乱子,就没有不方便。”
牟斌冷着脸又训了一句。
“我的衣服还有生活用品,都在镇抚司衙门里呢!”
让她住在锦衣卫宫中寓所没问题,但要她每天乱七八糟地不刷牙不洗脸脏兮兮地在宫中住宿,实在有违她的生活习惯。
“叫蓉儿收拾好,张允给你取来就是了!”
牟斌简直要抓狂,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啊?就因为她此刻身体状况极差,几乎去了半条命,他才急着要带她回宫中寓所疗养,她却只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女人果然是女人。
“这几天蓉儿一直很照顾我,我还没向她道谢。”
苏挽月低声嘀咕着,蓉儿真的是个很贴心的女孩。
“你都没向我道谢,反倒想着向蓉儿道谢?”
牟斌有些好笑,他笑起来脸色也没那么严肃了,鼻子很挺很直,嘴角很浅淡地勾勒了一抹笑意。
“我好冷。”
苏挽月闭着眼睛躺在牟斌怀里,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将身体蜷缩在他怀里。
“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牟斌走得更快了,他犹豫了片刻,伸手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午门之后就是太和殿广场,天黑后除了宫内值守的侍卫,鲜少有人经过此地。穿过广场,左转经过两重殿殿,再经过一道穿堂垂花门,沿着东边的回廊再往里走,就是牟斌等人在宫中的歇息之所。
一名侍卫看到牟斌满身雪花走来,臂弯里还拖着个奄奄一息、体态娇小玲珑的人,被吓了一跳:“千户大人,可要属下帮忙?”
“不必,你们各自值守吧,让他们多送几盆炭火进来。”
牟斌示意那侍卫退下,伸手推开房门,转身把苏挽月放在床榻上,亲手展开棉被盖住她,苏挽月只觉得全身抽痛,脑子如同被一柄利刃在切割,她扯着被角蜷着身子,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气息,炭火越烧越旺,她感觉到脸颊热得发烫,身体手脚却依然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若冰火两重天。在暴冷与骤热之间煎熬,她的思维也越来越混沌,渐渐昏睡过去。
“宛岳,宛岳。”
她隐约听见耳畔有人在呼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立刻看见他坐在床头。
此时,牟斌已脱下了锦衣卫飞鱼服,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素色锦袍,低垂着头轻吹着药碗,她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颊。他的鼻梁高直而坚挺,面孔清秀俊逸,嘴唇红润,下巴挺直,微微有些黑色的胡渣印,看上去却非常干净整齐。毫不夸张地说,作为一个男人,他的脸确实长得很帅,但谁能想到,脱下锦衣卫的包装之后,他本人的气质竟如此俊美纤柔,俨然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苏挽月努力睁开眼睛,应了一声:“我刚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