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唐燕凝倒是真的又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皇帝这个人,她见过不多,但从晏寂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年纪大了,心软了。别看他对跟着太子犯了事儿的朝臣勋贵下手狠辣,对晏泽本人却一直没有什么说法。她还以为,这一次就算不轻轻放下,起码也会保住晏泽一命。
“他是自戕。”
人都死了,晏寂也不想过多说什么刻薄的话。“皇帝终于要见他,想要问问他到底为何这样做。谁也没想到,他当着皇帝的面儿,拔下了间的簪子,就那么捅进了自己的脖子。”
血溅一地。
皇帝当场就撅了过去。末后与晏寂哭诉:“他就那么狠心!我何曾要杀他?有我在,就有他一世的安生日子过啊!”
其实晏寂明白,晏泽终究做了二十年太子,自来高高在上。看着随和,但也是心高气傲的。让他被废后苟活,他是做不到的。
但经此一事,皇帝大受打击,真的病倒了。
好在,尚有大皇子等人在御前侍疾,也算解了皇帝一些心病。要说起来,从晏泽事中获益最大的,这一次倒是薛皇后一脉。太子没了,大皇子如今是皇帝仅存的嫡子不说,还是长子。荣泰公主在皇帝昏迷期间几次闯宫,欲到圣驾前,都被晏泽斥责了,甚至软禁在了公主府里。皇帝醒后,自然对这个女儿也更加的看重了些。
连带着,薛皇后的凤仪宫,也重新打开了。薛皇后重新出山,掌宫务。
至于珍贵妃,皇帝念在远嫁的安泰公主面上,又因她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害皇帝之事,只是被晏泽威胁了妥协,终究几十年情分在,皇帝也没有更重的惩罚,只叫她将宫务交出,换她闭宫思过了。
正如先前所料,唐国公没有死罪。但,他从小就是养尊处优,一辈子从未有过什么波折。乍一进了刑部大牢,先不说用不用刑,单是那遍地老鼠的阴暗牢房,就够唐国公受得了。再不时听到哪个被抄了家,哪个被砍了脑袋,又是惊吓。还没轮到提审他,唐国公自己就先吓了个半死。又听说宫里江沁玥已经是被赐死了,唐国公许是怕遭酷刑,竟然趁人不注意,一根腰带吊死在了大牢里。
唐燕凝得知消息后,完全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唐国公竟然会自裁。
人死为大,刑部放回了唐国公的尸身。
苏老太太得知最倚重的儿子死了,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
唐燕凝只好接回了林氏,好歹得将死人安葬了再说。
葬礼未过,三房吵着分家。林氏也干脆,苏老太太留下的体己她一点没要,都给了三房。不出三天,三房的人就都搬离了国公府。
国公爵位已经被革除,这国公府自然住不得。好在林氏手里产业颇丰,干脆又带着唐燕凝搬回了别院,远离这些是非。
父女名分一场,唐燕凝要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为唐国公守孝三年。
好在,热孝过后,不知晏寂用了什么手段,皇帝赐婚,也算是绝了一些人打着的主意。
春暖花开之时,晏寂握着唐燕凝的手,走在别院外的林子里。看着满目清翠,晏寂叹道:“大婚还要再等两年多。”
“我年纪还小呢。”
唐燕凝倒是不在意多等两年。毕竟她这具身体,满打满算也才十六岁。就是再等两年,也才到上辈子成年。
晏寂长长叹了口气,“我只怕你到时候嫌弃我人老珠黄。”
“不会的。”
唐燕凝嫣然一笑,反手握住晏寂的手,“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