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上前撤掉罗酹身上的禁制。明知不该,但看到罗酹被轮烜推开后略微有些茫然的失落表情,风竟有种淡淡的喜悦自心底悄然浮起。
见轮烜将罗酹放开,罗金的表情和缓了下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向来不肯轻易将面貌示人的二弟竟然摘掉了面具,出奇俊美的脸孔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敌意,只是望着轮烜的眼瞳中荡漾着一抹让他看不懂的复杂光芒。
“话说回来,你到底打算勾引我哪个弟弟?”
视线来回游移了几次,罗金忍不住抓了抓脑袋。
一道青筋立时自轮烜额角爆起!这一刻他很想将鹰断化为巨锤,一锤子抡上那个家伙的脑袋,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砸出几句人话来。
事实上想这么做的并非轮烜一人,所以他很快沉住气,将罗金留给明显打算大义灭亲的罗酹,自己却转身将柳颜抱起,沉声道:“猫儿,我们走吧。”
“是。”
风恭谨的回应,随即利落的开始收拾东西。如果不是还有一层极薄的风障包覆在几人的体外,那轻松的样子就象是刚刚结束了一次与好友的聚会一般。
“慢着!何……兄弟是吧,既然是一场误会,大家不如一起喝一杯,也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替小罗酹道个歉。”
眼见一大一小两个姓罗的已然扭作一团,那白衣男子也不加阻拦,反而面带笑容的走上前来搭话。
“不必了!”
轮烜回头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如果当真想道歉,就让罗金把石莲还我,我们两清。”
“那可不行!”
那白衫男子尚未说话,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呲牙咧嘴的罗酹成功踩在脚下的罗金,笑呵呵的说道。“咱们一码归一码。石莲是我帮你救那个小子的报酬,怎能用来做道歉之用。你若不甘心,不如我吃点亏,再给你一次调戏我的机会,你看如何?”
这一次轮烜连头都没回,顶着一脑袋青筋拉了黑衣便走。身后的闷笑声不知是来自罗金还是他那些个同样脑子进水的手下,总之不是那个连愤怒都如此纯粹的罗酹。想到这里,轮烜的心情竟没来由的变好了些。临走前,轮烜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过去,却正对上那双银光潋滟的幻之瞳。那眼中闪烁的是兴味还是计算轮烜无从分辨,不过无论是什么,对轮烜来说都只意味着一件事——麻烦!
略挑眉,轮烜凝力结出一朵白莲放在掌心,淡然道:“再见!哦不,可能的话,别再见了!”
话音未落,掌指用力握紧。术力所结之莲顷刻间化为片片残瓣,借着风势飘散开来。
那白衣男子眼神一冷,却见轮烜在残瓣中洒脱的转身离去,并未有发动幻莲的打算。心神一紧一松之间,头脑不由得一阵恍惚。轮烜唇角最后勾挑起的那一抹漫不经心,在他眼前凝固成近乎妖冶的线条,令他的目光无法控制的粘在那个逐渐远去的挺拔背影上,直到那一行人隐没在小谷出口。
这一晚上,真他妈的累人!
等到那几乎将后背灼疼的目光消褪,轮烜终于松了口气。他可不会罗酹那种远距离术力追踪定位的把戏,因此临走前留下的幻莲不过是不愿旁人摸清他的底细而习惯性的虚张声势罢了。如今脱离了罗金的势力圈子,疲累感登时便涌了上来。
“柳颜,附近有能睡觉的地方么?”
见风与黑衣眉眼间也是掩不去的倦色,轮烜暗自权衡一番后问道。
听见轮烜发问,倚靠在轮烜胸前的柳颜连忙挺腰坐直,随即便因动作过大,扯到伤处而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放松些回话就行了,我暂时还没有扔你下去的打算。”
轮烜淡淡的开口道。揽着柳颜的手臂微微用力,将挤压着他伤处的力量转移到自己胸腹之间,
尽管柳颜并未参与和罗酹等人的争斗,已然临近崩坏的破烂身体还是让他感到疲累至极。轮烜知他体弱,虽不喜与人太过接近,却仍一直将他揽抱在怀中,减低路途的颠簸。
轮烜难得的体贴让柳颜俊脸一红,他连忙垂首,恭谨的回答道:“清大人放心,柳颜的身子贱得很,这点疼痛算不得什么,无碍的。至于能让清大人安心休息之所,据柳颜所知附近应有两处。从这里向北再走约摸一日便是弘启城,那里是荒漠中最大的一处交易地,相当的繁盛。无论是客栈、酒楼,还是赌舍娼馆,一应俱全。柳颜记得弘启城城北有家客栈名曰卧仙居,食物的水准上乘,客舍布置的也还算舒适。但若清大人希望马上休息,也可转而向西。我记得西去五里有一处山壁裂缝颇为干燥隐秘,以前行商时我曾在那里留了些生活必要的行囊器具,虽简陋了些,却也清静稳妥,可作为暂歇之地。”
这次是真的不用死了吧?趁轮烜思索之机,柳颜忍不住侧过头,自眼角处飞快的向上瞭了轮烜一眼。在沙盗处经受的那些没日没夜的操弄凌虐便如无边炼狱,不但这身子被捣弄得破烂不堪,连精神也险些崩坏。之所以能咬紧牙关活到现在,为的不过是再见那人一面。然而随着轮烜这一路行来,虽也遇争斗,周身的伤处也仍旧痛楚不断,柳颜的内心却只觉从未有过的安稳踏实。甚至隐约间觉得,就这么放弃寻找那人似乎也无不可,反正他也已经丧失了成为那人随侍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