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道,“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宁思音放下心,叫佣人进来收拾,一边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你小心,别又划伤了。”
蒋措顺从地被她拉到身后,仿佛真有那么娇弱,一个茶杯的碎片都能伤到他。
等佣人收拾完,受惊的铁蛋逃难回来,被宁思音捉住弹了一下脑袋。
“你怎么这么喜欢一惊一乍。差点被你吓死。”
蒋措瞥了眼在她手里奋力挣扎还是被措乱了毛的鹦鹉,淡然收回视线。
可怜铁蛋的知识面涉猎还不够广,无法为自己辩驳。
蒋昭野回来一趟便要走,被蒋伯尧耳提面命教训一通,让他多到蒋乾州跟前尽孝。蒋昭野被强制留在家里,跟蒋明诚一道被迫成了别人秀恩爱的观众。
宁思音和蒋措平时并不腻乎,但小夫妻新婚将满一年,即便不有意秀,在人前自有一种逐渐同步的默契,和谁都插不进去的空间。
公司有严秉坚坐镇,宁思音的担子轻了,在家待的时间便多了。两人偶尔一起遛狗,偶尔去花园采摘鲜花,偶尔一起坐在偏厅喝茶、下宁思音怎么都赢不了的五子棋。
全家的佣人都说,三爷跟三奶奶感情可好了,现在三爷眼里只有三奶奶。
蒋昭野越看越窝火。
以前宁思音“喜欢”
他的时候,他看见她就烦,打死也不娶她。现在知道宁思音根本就不喜欢他,不愿意嫁给他,他心里又不舒坦了。
最近他爹又总找他麻烦,非要他进公司锻炼,蒋昭野对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每天被逼着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可谓烦上加烦。
这天晚上朋友喊他出去喝酒,他换了衣服刚走到门口,被蒋伯尧撞上,臭骂一通,叫他滚回家老实待着。
蒋昭野郁闷死了,拎了几瓶酒去蒋明诚屋里找他四哥喝酒。
烦恼最适合下酒,很快蒋昭野就醉了,什么心事都竹筒倒豆子似的倒给了蒋明诚。
“得不到的才会骚动。当初是谁宁愿跟全世界作对,也誓死不娶她。现在后悔了”
蒋昭野闷着头,瓮声瓮气地说“谁后悔了。我就是看不惯她这个女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以前还在我面前哭”
叽里咕噜半晌,不小心说出心声。“我哪儿比三爷爷差她跟我取消婚约改嫁三爷爷,还让我叫她奶奶,我他妈不要面子吗”
“你真喜欢她”
蒋昭野一下炸了“谁喜欢她我才不喜欢她”
露台有风,他醉眼昏花,没看见蒋明诚脸上的深情。
蒋明诚拍了下他的头,状似安慰。
“戏还没唱完。别灰心,你还有机会。”
傍晚,宁思音正跟二奶奶喝茶,从玻璃瞧见蒋伯尧跟蒋曜征站在院子里。隔得远,听不见两人聊的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蒋伯尧脸色不甚好看,最后拂袖走了。
宁思音正瞧热闹,旁边二奶奶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大哥想提曜征上去,去年就提过,被你二哥拦着没成。现在你二哥出事,他就又动了心思。”
她主动聊起,宁思音不介意多问两句,她也好奇。
“为什么”
“郑家在燕城背景深厚,这些年私底下可是帮了他不少。他想借郑家的势,郑家想扶持自己的女婿,可不一拍即合。”
蒋曜征有个强大的岳家,听说近几年呼声很高,逐渐有与蒋伯尧分庭抗礼之势。但蒋伯尧毕竟是大房长子,名正言顺,几乎是所有人默认的继承人。虽然之前在撮合她跟蒋昭野的事情上,手段不太入流,但确实是个手腕厉害的生意人,论能力,够格接蒋乾州的班。
蒋乾州要想越过他提拔外孙,他肯定不肯。
“曜征看起来不像是争权夺利的人。”
据宁思音所知,蒋曜征是家里的老大,小的时候蒋伯尧很疼他,舅甥之间有很深的感情。蒋曜征平日看起来对这个舅舅也很敬重。
二奶奶意味不明地轻哼“你来蒋家这么久,还没看明白吗,人不会把野心写在脸上。曜征背后有他妈,还有郑家支持,你以为明诚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了什么。”
宁思音挑眉。
只能说,豪门望族争起家产来,亲父子也未必信得过。
他们家人丁少,反倒避免了这种六亲反目的窝里斗。
蒋家家主之位虽说已经是蒋乾州囊中之物,但老爷子毕竟还活着。按理说,蒋伯尧跟蒋曜征就算要争,也不急于这一时。别说蒋乾州距离继位,到底还差最后一步,就算真继位了,他年过七旬却未听说身体有什么大毛病,按照蒋家这个长寿基因,能像老爷子一样再活二十年也未必。
但不晓得为什么,两人之间好似已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蒋曜征迫不及待拉拢人心的消息,连宁思音都有所耳闻。
那天中午吃饭时,汤总监不知从哪个狐朋狗友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一坐下便问宁思音“蒋家出事了。”
宁思音跟严秉坚同时抬头。